第二十四料峭：但见忠诚赤如血（下）（1 / 2）

下垂的双手开始不自然的收紧，夏清朝抿唇看着从一众目瞪口呆观者中，慢慢向着他们走来的男人。一步跟一步，孙一冰面色淡然的卸下层层缠绕于手上的绷带，将那刺眼的伤痕暴露无遗在静谧的夜色之下。

“竟然是你杀了老爷！”

谁也没有料到，率先打破这片诡异沉默的，是刚才被江帆之死吓得腿软的阿四。

瞬间，堂内外，人声鼎沸再次炸裂开来。

伴随着众人锋利的目光与猜忌的窃窃私语，孙一冰微扬起头对陈风华说：“督导你有何证据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

略略皱了皱眉，陈风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见有个人如风般的从旁边跑来。他身形瘦削，着粗布短衫。

“我知道凶手就是你！”

说话者，仍为阿四是也。

他目眦欲裂的盯着孙一冰，两只手也死死拽着那男人衣衫的小角，生怕这人要逃跑一般。

“哦？”看见行为举止尤为激烈的阿四，孙一冰只是轻轻应了他一声，没说些别的。

“阿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闻阿四的这句话，陈风华的脸上终于展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诸位有所不知，其实孙一冰他，他其实倾慕我家夫人许久了。”阿四默然垂首，“我曾看见过，看见过他拉着夫人的手！”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阿四？”收起从容不迫，孙一冰忽而神情严肃的问他。

“我当然知道！”抬起头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阿四继续说，“夫人对我不薄，对权宅上下的每一个人都非常好。我现在说这些，并不是要污蔑她什么。”

“很好。既然你说我是凶手，那么证据呢！”孙一冰低下头看着他厉声问。

“彩衣村你还记得吗？孙管家。”阿四冷冷的笑了笑。

俶尔，孙一冰只觉自己的后背一凉。他用力的从阿四的手中扯出衣服，然后面色露怯的回头看了看灵堂里那具安静睡着的棺椁，沉默不言。

“这彩衣村，是怎么回事儿？”上下打量了番阿四，徐恒之疑惑的出声问道。

“诸位，彩衣村是我的老家。曾经，在那个地方，有一个人尽皆知的恶霸。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虽然这人终被下狱。可现在，他就站在我们的眼前！”阿四一鼓作气道，“他就是孙一冰！”

“恶霸？还杀人？”围观人群前排的乔郎中忍不住失声惊呼。

“你说这话可有根据？”方云深大步走上前沉声问。

“自然有。如果大人您不信，可以派人去我的老家宿城彩衣村调查调查！”阿四信誓旦旦的昂起头说。

“阿四！”从喉口迸发一声凄厉，孙一冰凉着双眸问道，“你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让孙管家一错再错下去。即使您为了夫人而杀了老爷和珠儿，九泉之下，夫人也不会感谢您的！”阿四面似苦口婆心道。

“孙管家这是真的吗？”听罢，人群中的厨娘李氏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问，“真的是您杀了老爷？”

然而事到此时，所有决定性的证据还未出。只因这悠悠众口，孙一冰的罪名当即已确。多么熟悉的场景啊，熟悉到陈风华觉得自己心中的寒气与怒意，双双纠缠不清。

“等一下。”高声止住这将要失控的嘈杂，夏清朝忍无可忍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头转脸对阿四说，“我说阿四，你这说话结巴的毛病彻底治好了？”

“什么？”突然哑声，阿四有些心虚的偏头看着夏清朝问。

“各位在场的父老乡亲，是谁告诉你们孙一冰就是杀人凶手的？”夏清朝双手抱胸，玩味的笑了笑。虽然在她心中，也曾一度怀疑过杀人凶手就是孙一冰。但是，现下站在自己身边的陈风华，目光所及似乎不在那个男人身上。

“是陈督导啊。”阿四急忙说，“是陈督导说的啊。”

“我何时说过了？”满脸云淡风轻，陈风华走到夏清朝身边问他。

“陈督导，你难不成在耍我们？”面色不悦，王石楠背过手低声问。

“是呀！堂堂一位司法司督导怎能说话不算话呢？是您说，那个杀害老爷和珠儿的凶手就在我们当中的啊。”就像是死死咬着王石楠这根救命稻草不放一样，阿四猛然站起身看着陈风华与夏清朝说，“司法司的人向来猖狂，可二位别忘记了，现在王大人和徐少卿还在这呢。”

夏清朝从未想过，原本畏畏缩缩，胆小如鼠的阿四居然也会这么仗势欺人了。竟然还搬出州府和刑台来压自己一头了，你说她怎能罢休呢？

“喂，这些话为何审问你的时候不说呢？”夏清朝不屑的笑了笑。

“没错。也许，你想凭借所谓的直觉把我们引向一个莫须有的深渊。的确，你也成功了。可是，就在刚才，你说凶手杀了权大富和珠儿。那么请你告诉我，我们何时说过，珠儿是被人杀死的了？”陈风华开口笑道。

他一针见血，逼得阿四毫无退路。

“的确，关于珠儿真正的死因，我们从未向外人提及。因此，你又是如何知道，珠儿不是跳河自尽而是被人杀死的呢？”方云深也走过来，低沉着声音问他。

“我，我。”阿四咽了口口水又说，“因为我看见，是孙一冰杀了珠儿！”

“证据？”夏清朝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说孙管家杀了珠儿，那么拿出证据来。”

“我亲眼看见的，要什么证据！”阿四还是坚持道，“我真的是看见孙管家杀了珠儿！”

“那当时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报官？”疾步上前，陈风华利落的抓住了阿四的手，然后将它高高举起向着众人说，“诸位请看，这个人掌心的伤口！”

“这是？”徐恒之目光略略一审，问。

“是冻伤。”在人群中乔郎中有些激动的说，“是冻伤留下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