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中秋（中）：河汉女，玉炼颜（1 / 2）

溪水温柔的叮咛冷不防在耳畔响起，缓缓睁开双眼，躲藏在山涧中的团团雾气，刹那就朝着夏清朝决绝袭来。

她久违的回到了这里。

久违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做了场梦。

四周空荡荡的，除了依稀可见的树影婆娑，远处隐约听闻的啜泣以及滴滴答答的雨水落地。

似乎，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出神的盯着脚边湿漉漉的泥土，夏清朝心中对于此地，竟生出一种奇怪的怀念之情来。不由轻叹了口气，她迈出步子向前走了几步。也许是怪罪自己这段时间来的太过懈怠，所以比起寻常，今日的雾气要更显厚重。

周围的风声开始愈来愈喧嚣，故而远处那本就听得朦胧的哭泣声，渐渐就消了踪迹。

夏清朝埋首走了很久，但是生长于梦境中的树林，却是永无尽头。

她全身疲惫的想要停下来休息，可谁知，本来阴暗的天空中，此刻却有一朵朵洁白的冰花悄然落下。

居然下雪了。

就像是春日里漫天散落的梨花，携着满怀的温情，重重击碎了这片深林中，属于她的万籁俱静。

“清风早，暮霜迟。葱匆杨柳岸，晓风依依。”

用情至深的婉转念白，非是在素薇客栈吟唱的那般。双眼可见的前方，是伊人倩影模糊，只一袭浅紫罗裙在身，一朵素花在鬓。

“你是莺哥？”夏清朝怀揣着内心的不安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

自然也是不会回答。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在这个神秘女子出现的瞬间，夏清朝的眼睛当场就被滚烫的泪水层层包裹。莫名其妙的，她压根就不认识此人啊。

“你不是莺哥。你到底是谁？”顾不得精疲力竭，夏清朝赶忙上前就要抓住那抹缥缈的身影，问个彻底。

“带着她，逃得越远越好！此生，都不要再回天京了！”那女子忽的声嘶力竭，黯然回首时，眸如泣血。

她柔柔抬手朝向清朝，天空中纷飞的白雪顷刻便化作冷寒的雾气，再次遮蔽了视线。

“不要走！”想要问一问，自己心中的万般不舍究竟从何而来。夏清朝伸出手胡乱的在身前抓来抓去，然而就像是被刀刃割伤般疼痛，她耐不住的缩回一看，竟是满眼的血肉模糊。

雨声、哭声再次于林中响起，仿若是心脏被紧紧抓住后又松开，夏清朝觉得自己头晕目眩。

“相对于凌寒傲雪的梅花，我则更喜欢春日阳光下明媚的梨花。就如同姑娘你，不应是前者。而该是后者。”

“我是什么样的人，与你有何干系呢。”

有两个人在她触手可及处说着话。

但是夏清朝已经没了力气去看，去想，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静静的在原地等候着梦醒，伴随着最后一声穿破梦境的凄厉尖叫。

一切终于结束了。

痴痴望着结满老茧的双手，夏清朝的喉咙里微微传来撕裂的痛楚。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掀开覆于身上的一层薄被，下了床。

血丝一缕缕纠缠在眼白处，眼下乌青重又兴高采烈的堆积着。

饮了口白水下肚，夏清朝盯着铜镜里憔悴不堪的自己，想起了刚才梦里，那个神秘的女人。

“不会是撞鬼了吧？”她自言自语的怀疑道。

若是之前梦见方语，梦见莺歌，倒还可以解释说是自己心心念念所致。

但是这个人呢？自己从来没听别人提及过，当然更不用说亲眼见过了。

她会是谁

呢？

不免让人后背一凉，全身为之颤栗。

转头看向窗外，天色不过是刚刚泛起的鱼肚白。时辰尚早，披着有些枯燥的长发，夏清朝欲回到床上再睡一小会儿。可就在她的手刚要触到软绵被褥的刹那，心中突然意识到了，今日是八月十五。

无心了睡眠，夏清朝的心情此刻全然牵绊安睡在枕头下的那把血痕之上。其实她并未亲眼见过郭元，诚然像他那样的大人物，怎可能随随便便就让自己见到呢。

内心忐忑，这种压抑已久的恨意，到时候会不会让她难以控制呢？初次见面，还是在中秋宴会上，任谁也清楚，今日不是个报仇的绝佳时机。

可是为了这个人，自己已经浪费了三年的时间。在这三年里，每一天的寝食难安又是何人可以理解的？夏清朝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但是，却是因为这个人，使得自己从此再无机会。

“唉。”喉口发出一声悲叹，夏清朝闭了闭眼睛，顺手拿起血痕走出了房间。

抬头未见朝日，一轮近乎完整的月亮还静静挂在天际。

深吸了口气，她紧紧握住血痕，动作利落的挥舞在这一片鸦雀无声中。高墙边睡意浓浓的绿草芳花，身处在劲风肆意里，便是不得不苏醒过来。

划破黑夜与白昼的界线，夏清朝身随剑影，锋芒毕露。

“今日怎起的这么早？”

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与此同时，熟悉的还有那道夹杂寒光的剑气闪过。

侧身回挡住来人的攻击，夏清朝潇洒立剑于背后，笑道：“师兄你不也起的这么早吗？”

“我与你一样。”虽是语气轻松，可他们师兄妹二人对于彼此心中所想，却了然于心。

收了剑，缓步走到方云深面前，夏清朝垂下眼说：“今日我不会冲动行事，还请师兄你放心。”

“我明白。”沉下声，方云深如是道，“此行一去，切忌无需多言。特别是当有人问起你关于血雨宫的事，最好是什么也别说。”

“我知道的。”夏清朝神情严肃道，“毕竟是在宫内，郭元布下的眼线比起往日更是防不胜防。”

“嗯。”点了点头，方云深面色认真道，“从临州回来已半月有余，对于那时所讨论的司法司内奸，你现在可有了什么想法？”

“呀。”夏清朝猛然起来这茬，她双手叉腰，面如苦瓜道，“我差点给忘了。不过师兄，你是从何时何处发觉，司法司被安插了内奸的事儿。最好具体点。”

“在金陵常家被灭门的前几天，我与常秋衡曾见过一面。他告诉我，似乎司法司里有什么人正在暗中跟踪、调查他。”方云深神色认真道，“因为被常秋衡发现，二人打了几个来回。其间，那个人的斗篷被剑刃划破，不小心露出了里面所着衣衫。正是青天白鹭图。”

“你与常秋衡见过？”夏清朝惊讶道，“那他当时有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

“没有，就跟往常一样。”方云深看了夏清朝一眼，“那日在临州刺杀你的人，我的确觉得熟悉。可是在司法司，我竟一时想不出有什么人的武功如他那般。”

“招式阴狠卑鄙，确不是什么正派功夫。”夏清朝冷笑道，“但是，他却知晓踏雪无痕的并发症。”

“当日苏文文赶回来报信时，留在司内的人，除去牢狱当值，派去金陵还未归队的捕快以及留守素薇客栈的人员外，似乎就只剩下我，杨瑞，文厚轩，张勇岱几人了。但是半日后，整个司法司就都知道你和陈风华去了临州的消息。”方云深仔细说道。

“但你是第一时间知道，并且即刻就赶过来的。想要抢在你前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