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 / 1）

天亮了。

程庆华似是一夜长大了，她变得比之前忧愁了，开始注意周围的人，开始用心关注身边的每一个人。但她始终不知道斐琼喜欢着谁，直到陈鸿飞找她们道别。

春节本是全家团聚的日子，他们的除夕夜总是有趣而好玩，忙里偷闲地穿着新买的衣服，去每家每户要些坚果或糖果，有时还会收到几毛钱，甚至是十几块钱。

程庆华原本打算换上新衣服去买些坚果供亲朋好友拜年时可以混些时间。可她还没出门，就被陈鸿飞打来的电话截下了。

“庆华，你有时间吗？我今天想告诉你一件事，来老地方。”

程庆华觉得自己的事应该快，就应承下了：“好的，不过等我一下，我还有点事，等等，还有谁，一起？”

电话那头，轻轻地说了句，她便放下了电话。

当她站在高速公路旁时，其他人已经到了。

那条高速公路是今年刚修的，为了修这条公路，她家的地都被收了，她清楚地记得，那地里还长着十几棵苹果树哩。

高速公路还没完工，晚饭后，总会看到会有很多人在上边散步消食，还有人在上面跳着这几年新兴的广场舞。今日是除夕，并没有看到跳广场舞的大妈们，看到的是那些离别与相聚。

她已经看到好几批穿着孝服的人，提着灯笼，从离家比较近的地里跪下、上香、烧纸钱然后磕头，一串鞭炮“劈里啪啦”地响着，那些人提着灯笼转身离去。

这是她们这儿除夕夜必做的一件事——接祖先（先人），家里近几年里有过世的人，只要三年没过（三年是指三年守制，一种习俗），就必须在除夕夜出门接“家人”。当然，并不是只有家中有去世过的人才会去接祖先，只是普通人家的仪式比较简单，在家里上香、磕头就行。

程庆华想着怕是要说些祝福话，于是表现得有些不耐烦，可走近看到，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的表情，她觉得这事并不简单。

“你们这是怎么呢？开心点呗，大过年的！”

斐琼一直低着头，身旁的陈鸿飞，一直看着斐琼，抿着嘴。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说一句话。

“这是怎么呢？你们这是，都怎么呢？”

人堆里突然有人开了口：“老大，阿飞要走了。”

斐琼转身，肩膀抖动了起来。程庆华走上前，一把捏起与她一样高的陈鸿飞：“怎么，现在说，是要搞得大家都不愉快吗！你说，为什么要走，是什么，让你连书都可以不读，你说！”

看来，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一肚子的火不知道往哪发泄。

“就是不念书了，学不进去了。”

陈鸿飞攥紧拳头，咬紧牙关。程庆华突然爆发，扬起手，拳头快下去时，斐琼开口呵斥住了她。

“够了，走不走，是他的事，何况他本来学习就不好。”

程庆华松开了手，走过去抱住了斐琼。陈鸿飞眉头微皱：“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些事的，明天就走，工作找好了，你们都是我的好哥们，好兄弟，来跟你们说一句，我心里也就踏实了，再见了，朋友们！”

陈鸿飞转身，下了高速公路。只留下一个背影，并不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