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十二点已过，弓凯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思绪，不急不忙地锁好店门，把老猫抱上车准备回家。今天跟着姜威去挥的那几下拍子还是有用的，他现在竟然感到有一丝乏惫，希望他今天不吃药就能睡着。

弓凯打了个哈欠，又想到了今天跟姜威的弟弟闹得不太愉快的事。顾昶么？弓凯叹着气摇了摇头。

雨声在锁落下时响起，弓凯一边把猫放下一边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喂？”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

深夜的电话总是让人心生恐惧。

弓凯看了看来电显示，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开口。

“爸？”

不怪他惶恐，出柜那年老爸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老妈以死相逼让他和夏青断了来往。但那时夏青已经被查出白血病正在医院躺着，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夏青哪怕一天。逃跑的行为登时把老爸气得要和他断绝关系，他也从此搬出来开始一个人住。后来夏青还是死了，他浑浑噩噩度日，只是有时在微信上问候二老几句就再没别的话说，电话却是几乎从来不打。现在突然接到老爸的电话不由地怀着紧张。

老爸依然沉默了一小会儿，弓凯听到他吞咽唾沫的声音，然后才开口说话。

“弓凯，你明天回家住吧。”

声音苍老得陌生，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

弓凯慌了。

“爸！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弓承仰着脸想把眼泪流回去，但是再开口说话时却不可避免地哭得更明显。

“你妈中风了，她想让你回家住。”

弓凯的脑子“嗡”一下一阵空白，他靠着门缓缓蹲下，慢慢地用胳膊圈住了自己。他听见自己对老爸说“好”，说他明天早上回去。

挂了电话之后弓凯感觉自己的力气像水一样流走了，他自救似的睡了过去。

他本来应该现在就赶回家的，但是他不敢。且不说他现在出门可能会疲劳驾驶，这两年的鲜少联系让他和父母之间添了几分生疏，弓凯做不到现在就和他们相见。他是个懦夫，好像只要不见面，父母就还是像记忆里那么健康。

梦里回到他刚考上大学那会儿，老妈满脸高兴地给他烧了一大桌子菜，老爸骄傲地在家族群里炫耀养了个有出息的儿子，还拿出了据说是珍藏的状元红要和他一醉方休。老妈的手艺不用说，老爸看他被烈酒烧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的傻样放声大笑。他那时候也很开心，喝到最后醉得直接趴着睡在了桌子上，还得二老抬着把他送回了房间。

后来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他遇见了夏青，他开始恋爱，放假也很少回家了。老妈以为他是交了女朋友，每个月还悄悄给他多打一千块钱。后来夏青生病，他出柜，家里就再也没团圆过，欢声笑语停留在很久很久的过去。

弓凯蜷缩在门口，老爸、老妈和夏青的脸在他脑海里交替出现，他紧紧闭着眼，却挡不住眼泪不停地往外涌，直到他失去所有感觉。

天完全亮了之后弓凯才收拾了一下回到了家，看到老爸的一瞬间弓凯所有的紧张不安都烟消云散了。真的是一夜白头吗？还是因为自己太久没回家了，错失了太多时光。弓凯看着老态明显的爸爸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剩下的时间要好好过。

弓凯走到床前，弯着腰在老妈的耳边亲昵地告诉她：“妈妈，我回家了。”像他不曾离开过一样的语气。他掖了掖被角，替老妈抹掉眼角流出来的泪，温柔地笑了笑。

弓凯去厨房做早餐，伺候二老吃完后安顿老爸去休息，联系好特护和家政阿姨就回了自己公寓收拾东西搬家。

跟夏青有关的东西他只带走了两件睡衣和一只老猫，关上门的时候他看着茶几上摆着的照片轻轻地在心里承诺：“我们仍在一起。”

天气像是要下雨。

顾昶躺在寝室床上盯着天花板放空，胡旭说他是思春了，哦不，思夏了。他···喜欢上弓凯了么？

不可能！他堂堂青春年少的好儿郎怎么会喜欢一个老男人？再说了，弓凯那一副要死不活要为夏青守寡一辈子的样子让人看了想啐一口。顾昶暴躁地在床上蹬了两脚。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在陵园初见的时候他对着这个男人有一瞬心动，体育馆里再遇到他的时候觉得他傻傻的近乎可爱，得知他就是弓凯并看到他在网球场萎靡的时候生气里夹杂着心疼。

他明明···

他明明很好的。

啊啊啊啊！都怪夏天！！都怪激素！！！都是这些不可抗力搞得他心里一阵一阵的悸动。

顾昶闭上眼又看到弓凯两次对着他发呆时眼里的惊讶、痛苦和深情。

太深情了，炽热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对，就是深情。

嗯？深情？

弓凯为什么要对着他深情？？

嗯嗯嗯？发呆？深情？

他好像无意间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顾昶一个猛子从床上惊坐起！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