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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雪(7)(下)part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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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不太好,我拍了下他,说:“你以后真的别去海星公园了。”

小宝吐了吐舌头,擦擦额头,四下乱看,嘟囔道:“好饿哦。”

盒盒疑惑地看我:“海星公园?”

我耸肩摊手,小宝起身道:“我去买点东西,你们要什么吗?哎呀,饿死了,附近有便利店的吧?”

业皓文说:“医院外面有。”他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们两个一块儿走了。我这才和盒盒说:“小宝被抓了,藏枪。”

盒盒咂舌,眼珠转转,道:“不过听人说他最近那个好像是社会上的。”

他问我:“你们和好了?”他冲业皓文和小宝消失的那个方向努下巴。

我说:“说得好像如胶似漆过一样。”

盒盒笑着看我:“你这个样子最好不要被老范看到,不然一定骂你个狗血淋头。”

我也笑:“骂我什么?”

盒盒说:“骂你倒贴,命都赔进去。”

我说:“不是的,我要他停车,他不肯,《大话西游》看过吧,他像里面的唐僧一样,嗡嗡嗡嗡,苍蝇一样说话,我受不了,那我就只有跳车了。”

盒盒说:“老范教育过多少次了,忍一忍,海阔天空,苍蝇一样的人谁没遇到过几个?”

我笑,低头拍拍裤子。

盒盒说:“最可恨是孙悟空讲话喷苍蝇。”

我看他,乐不可支:“他要是孙悟空,我就是三太子。”

盒盒说:“你让紫霞仙子看到孙悟空嘴里喷苍蝇,她就疯了。”他问我:“不会留疤吧?”

我摇头,拿过他手里的皮包,抱住。没了这只包,盒盒一下垮了下来,沿着墙往下滑,蹲在了地上。他咬着手指望着手术室的方向,好久,他说:“她就把我推开了。真奇怪。”

我们都不说话了,手术室外还坐着一些人,一个年轻女人手里捏着病历卡,神情茫然,一个中年男人用手机看电视剧,一个老人扶着额头喊,要死了要死了,一个孕妇撑着后腰从走廊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再从那一头走回来,她的步伐很小,很慢,出了一脸的汗。我看时间,凌晨两点半,我们一二三四五六个人一起等待死神。它来还是不来,从来没个准信。你要等它。

两点四十的时候,s来了。他穿西装,踏皮鞋,领口开着,脸上汗津津的,盒盒看到他,眼睛先是眨了眨,接着两滴眼泪掉下来。s弯下腰,拉长衣袖擦他的脸。

他们靠得很近,我以为他们会拥抱,但是他们没有。

s把盒盒扶了起来,他们在两张相对的空椅子上坐下,他看看我,盯着我的脚踝。我耸肩摊手,s摇摇头,笑了笑。

盒盒低着头咬着手指说:“她最好不要醒过来。”

s把他的手从嘴边拿开。盒盒抱紧了胳膊,压在自己腿上,小幅度地前后摇晃着身体,不说话了。

我说:“要不要通知她的家人?”

s看到我膝上的皮包,拿过去翻了翻,翻出一部手机,要密码锁。盒盒说:“我试过了,试不出密码,我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密码。”

s说:“试试你的生日。”

盒盒抬头看我们,捧着脸说:“试过了,不对。”他嗤笑,“真可笑。”

s把手机放了回去,这时,小宝和业皓文回来了,小宝买了面包薯片巧克力饼干和奶油雪糕,一大包东西,放在我身上,他坐在了我右边,业皓文站着,拿了只红豆面包。我拆了包黄瓜味的薯片,盒盒吃饼干,吃雪糕,用饼干蘸雪糕,小宝啃鸡腿,喝牛奶,s喝水,吃芥末味的脆海苔。没人说话,我们之间只有咀嚼的声音。我吃薯片吃得很慢,嚼得很仔细,我听到自己耳朵里沙沙的响,那响声就算一时断开,也会立即有别人口腔里发出的沙沙声接上。

我们谁也不去看手术室,我玩纸牌,小宝看抖音,盒盒玩消消乐,s盯着地上。

要死了要死了,那个老人还在喊。那个孕妇还在来回地走,她开始用嘴巴呼吸,汗水湿透了她身上的睡裙。

业皓文的手机响了。我看到来电的是孙毓。业皓文接了电话,往外走。

事实证明,他就是没办法不接孙毓的电话。

他或许会挂断,会犹豫,会咒骂,会发狠,但是每一次,最终他都还是会接起来。

他会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讲电话。我觉得他很可怜。

我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小宝忽然说:“这么说起来,好再来是不是能重新开张了?”

盒盒妈大概率要住院,没有了她的死缠烂打,好再来说不定确实能重新开张。

盒盒莞尔,说:“那我要去订做一面锦旗,感谢方女士舍身让我们再上岗。”

小宝冲我吐了吐舌头。我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过哪部三级片,讲两个大学生,差了一届,算学长和学弟吧,有一天,学弟发现学长和老师乱搞,就偷拍了他们乱搞的照片……”

小宝举高手抢先说:“我知道我知道!学弟用偷拍照威胁学长和自己上床!”

盒盒笑着看他,小宝一看四周,自己压低了声音,压低了肩膀,凑到我面前:“是不是这个剧情走向啊?”

盒盒说:“三级片不都是这个剧情走向。”

我问:“有没有人看过啊?”

s摇头,说:“你应该去咨询迎春路那个电影院的老板。”

小宝问:“真的有那么个地方啊?你们去过没有啊?”

盒盒说:“真的有,我教你啊,你走到迎春路384号,你要诚心诚意地想,我今天就是要在电影院看三级片,打///飞机,你默念这句话三遍,就会出来一个男人,他就是三级片之神,你跟着他,他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小宝,心诚则灵。”

小宝打他:“神经病!”

s笑出声音,我也笑,踢盒盒:“神经病!”

边上的人看我们,我们继续笑,继续吃东西,笑到笑不出来,吃到吃不动,我们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我们都很累了。

我看外面。窗外,天边,隐约透露出青蓝的底色。

天要亮了。

这漫长的一夜很快就要过去了。

我说:“我下去抽根烟。”

我坐着轮椅,一个人下楼抽烟。

我去了住院部的紫藤花架下面,业皓文也在那里抽烟,坐着。看到我,他问我:“手术结束了?”

我摇头:“没有,我出来透透气,抽根烟。”我点上烟后,说:“冯芳芳的事情,随便你。”

业皓文说:“我会问一问她本人的意见的。”他还道,“我会和她说的,照片是我拍的这件事。”

我说:“随便你,和我没关系,我不欠她,不欠他儿子,更不欠你,你也不欠我什么。”

业皓文坐直了些,看我,他要说话,但他选择不说,选择沉默。看来,他也明白我们之间无话可说了。毕竟他坦白了,他是因为愧疚接近我,我搞清楚了,他试图利用我还债,真相大白,无论这一出是悬疑电影还是犯罪艳情片,都应该要结尾了。

我说:“以后我们就别见面了。”

业皓文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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