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1 / 1)
杨夕很久很久没有睡的这么沉了,于是等他醒来的时候顾庭蕤其实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见他睁开眼一片迷茫,顾庭蕤甚至没有多看杨夕一眼便起身离开,只给杨夕留下一句毫无波澜的:“起来了,快迟到了。”
杨夕本来还在进行每日清晨思考人生的项目,猛地听到顾庭蕤的声音睡意便去了百分之九十。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急急忙忙赶在顾庭蕤后面说:“对不起哥,你昨天喝醉了拉着我,我就直接在你床上睡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让李阿姨今天给你换床单!”
顾庭蕤头也没回,只回了一句:“不用。”便合上了卫生间的门。
杨夕在门外呆滞半晌,一巴掌招呼上自己的脑门——完蛋!昨天没把持住!完蛋!
门内顾庭蕤对着镜子呆滞半晌,低头看向下身比往常不知道强烈多少倍的生理反应。他想起清晨起床时看到杨夕那份不知名的悸动,与刚刚竟然盯着杨夕看了不知道多少分钟的贪婪,心跳如雷——完了。顾庭蕤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完了。
顾总裁表达“完了”的方式很奇怪,他一如往常和杨夕吃早餐,一起上班,只是不再让杨夕离自己太近。他太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优渥的家境让他对很多事看得云淡风轻,但同样也造就了他极其强势的一面。有些事情他可以不在意,但对于想要的东西,他从来都可以自作主张帮别人“舍弃”很多东西,可他却怎么也不愿意让杨夕因为他再舍弃些什么。
九年前至今,杨夕因为他的默不作声,舍弃了九年的自由,他的梦想、他的快乐、他的许多许多,都被顾庭蕤侵占——他把握准了杨夕的性子,只要他不说分开,杨夕就不会离开自己。--*--更新快,无防盗上biqugexx.net-*--于是杨夕在他身边成长了九年,从少年到青年,也扮演了他九年的得力助手、挚友、弟弟,再到孩子的小爸。
可这一次对着杨夕,顾庭蕤却怎么也做不到这般自私。他已经知道了杨夕有一个暗恋的男孩子,白白净净的,很有才华,也许可以给杨夕想要的生活。那个孩子,就算顾庭蕤再怎么看不顺眼,也不得不承认,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他也许会在杨夕说俏皮话时和他默契地对视一笑,会在杨夕每一次喝醉时给他端茶送水,会在每一个情人节在他们自己的家里等杨夕下班,然后小酌一杯……他想要给杨夕这样的幸福,即使那个人不是他。
顾庭蕤迟到的感情才刚刚破土,便被自己浇了个透心凉。他的小夕,是时候放手了。就像林景嫣说的那样,他管不了杨夕一辈子,而这时候,也许便是他们之间的“告一段落”。
杨夕当然感觉到了顾庭蕤的不对劲。起初他只是以为顾庭蕤有些洁癖,不爱别人睡他床,或是还因为昨天林景嫣要结婚的事没缓过来,但这种猜测在顾庭蕤拒绝让自己给他系领带时,爆发成了强烈的不安。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就这样一路无言到了公司。进了公司两人依旧各自心事重重。杨夕先顾庭蕤一步,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顾庭蕤脚步顿了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中午顾庭蕤约了隔壁公司的老总一起吃饭谈业务,直到临近下午下班时,杨夕才无意识地咬着手指甲,捧着手机想怎么打破一天的沉寂。正在这时手机一震,两秒过后是一连串的震动,杨夕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面无表情地看着短信界面上,陌生号码发来的越来越不堪入目的话,心里自嘲一笑:“瞧啊,这才是杨夕,一无所有,还企图留在顾庭蕤身边,卑微又可笑。”
终于,信息停止在了最后一个气泡框:“你老子我在你家门口,赶紧滚回来给你老子开门,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那个‘好哥哥’不得安生!”
杨夕面色一沉,拎起衣服出了门。他略一思索,告诉唐姐如果顾总问起来,就说他回家了。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杨夕就开车出了公司,直奔森林小区。
虽是个高档小区,但许是年轻的保安架不住杨夕他爹这种流氓,到底是没拦住他。等杨夕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的所谓亲生父亲喝得醉醺醺的,靠着他家的门指着年轻的保安的鼻子,骂他有眼不识泰山。而年轻的保安一脸倦容,看到杨夕像是看到了救星,等他得到可以离开的指令时更是欢天喜地,不疑有他就离开了。
杨夕抱着双臂靠在楼梯口,看着地上的男人。他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男人——酗酒嗜烟,吃喝嫖赌;从小对他和他的母亲一言不合拳脚相加;在他十五岁时又因为打架庭斗殴恶意伤人进了监狱,欠下的一屁股高利贷却是给青春期的少年和他懦弱无能的母亲惹了不少麻烦;前些年好不容易劝母亲和这个男人离了婚,等他出了狱却日日上门找他母亲的麻烦;后来发现他母亲那里实在没什么油水可捞,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己。明明是俗套的故事,杨夕却没有办法像看小说一样一笑而过,因为这所有,都是他的亲身经历。
地上的男人终于清醒了一些,便吆喝着让杨夕扶他进屋。杨夕纹丝未动,他便熟练地开始杨夕再熟悉不过的骂街:“老子他妈的生了你就是要你孝敬老子的,不然跟把你射到墙上有他妈什么狗屁差别?你他娘的跟你那个没出息的妈一个德行,八棍子闷不出一个屁,真是老子白养你这么多年,娘们唧唧的,只知道傍个金大腿卖屁股……”说着说着他站起来,企图拉着杨夕的衣领继续,杨夕一个闪身让他扑了个空。杨夕爹愣了一晌,恼羞成怒,嘴里骂得更加难听,转而更快的向角落里的杨夕扑过来。
杨夕爹就算老了,但从小打脏架打到大,再加上喝了点酒上的更是泼皮,杨夕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杨夕看着一身恶臭的老男人心里一阵懊悔,刚刚只顾着恶心,站错地方了,躲都没地方躲,估计又要被打了,也不知道明天怎么和顾庭蕤交代。
眼见他恶心爹的拳头冲他面门挥来,杨夕在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幼年时,昏黄的屋子里,早已不会流泪的小小男孩和他嘴里脏话不停,手上拳头也不停的爹。于是他忘记了反击,只是笨拙的伸手一格,那拳头却还是偏向他的左颧骨,钝钝地一疼。在下一个拳头挥来伸手去格的时候,他抵挡的手甚至还不如第一次有力。他听到他爹说:“臭卖屁股的,连点力气都没有,真不像是老子的儿子。”心里想的却是五岁的他是如何被骂的。
又一个拳头挥来,杨夕仿佛被他爹的拳头一点点拉向黑暗——他所有负面情绪都涌来:永远不会有回应的感情、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属于自己的家庭、原生家庭刻进他骨子里的自卑、灯光下无处遁形的羡慕甚至嫉妒……拳头未落下,他却背靠墙壁滑落在地上,在不知不觉间落向深渊,他在深渊底,凝望着他的天神,顾庭蕤。
赶来的顾庭蕤面色铁青,三两下将杨夕爹解决甩到一边。他本想训斥杨夕几句,可当他看到杨夕那双眼睛时,他改变了主意。
杨夕悄无声息地泪流满面,却仍不自知。他永远沉静温柔的眸子里此时蓄满了泪水,空洞却美丽。他像看着救世主一般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他的光,唯一的光。顾庭蕤心念一动,话在嘴边兜兜转转几十遍,却也只是伸出两只手从杨夕的腋下穿过,然后拖起他的屁股,像抱小孩一样抱起自己的心尖尖上的人,轻声说:“走了,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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