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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琵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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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踱步至诸公主正中,拱手道:“侍郎景颇之子景修,参拜诸位公主。”

诸公主亦稍稍福了福身子,齐道:“拜见夫子。”

景修满脸愧不敢当的羞色:“臣算不得夫子,不过略识音律,班门弄斧罢了,公主们莫抬举。”

渲鲫一直盯着景修不放,绽放的笑颜似一朵盛开的木芙蓉,纯洁中含着娇羞:“你是受母后所托为传教乐艺而来,怎么会算不得夫子,我看你是太过自谦了。”

“臣才疏学浅,能得皇后娘娘青睐来此为诸公主讲乐已是莫大殊荣,遂不敢造次。”景修以笑回应,温润无比,渲鲫心头一击,犹如被掺着落花的春风猛袭,羞得同画鲤一同垂下头去。

画鲤忽然想到了一人,复又颔首左顾右盼,问道:“怎么不见李家公子?”

景修叹道:“李兄本是与臣一同前来的,不料才出了殿门便不慎摔落石阶,伤了腿脚,这会应还在太医院正骨。”

在座诸人闻言皆有流露些许沉重颜色,画鲤招手唤来了近身侍女端生,吩咐其择日挑一些养病安神的摆件赠于李连知,稍以慰问。

伏骅与画鲤并坐一列,画鲤主仆二人的谈话她听得是一字不落。她为此不屑的抬眸,暗想这尊贵的嫡长公主与世故圆滑的市侩妇人貌似也大同小异,都是四处逢迎的俗人罢了。

景修不想再议论李连知的伤势,就以讲乐为由止住了话题,只见他在一张书卷式的扶手椅上坐下,命侍从抱来一把嵌了象牙的凤颈琵琶,若无其事地轻拨几声,郑声道:“诸位公主都曾于宫中女傅处习过琵琶,想来皆有建树,只是参差不齐,臣既奉命传教琵琶技艺,自然要对诸位公主于琵琶的造诣知根知底,不妨就请诸位公主屈尊依次弹奏一曲,让臣一阅。”

紧接着,景修命侍从将自己手中的琵琶递给画鲤,星目泛光,道:“就由二公主开始吧。”

画鲤接过琵琶,无奈笑道:“公子挑人的眼光真不好,偏偏挑了最不擅琵琶的人首奏。”

景修微笑道:“公主自谦了。”

南窗中有流金般的秋光落下,泼洒在画鲤眼前的凤颈琵琶上,画鲤盯着熠熠生辉的琵琶弦尤为不自在,道:“自谦?就怕等会儿你要被本公主的琵琶声污了清耳。”

景修闻言爽朗一笑,不以为意。

画鲤郁闷地摇了摇首,抱起琵琶正欲弹奏,琵琶背后紫檀面上镌刻的“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八字,就在这时映入她的眼帘。

画鲤一凛,一些不经意间存下的记忆浮出心海。这把琵琶她貌似在如意馆的乐珍房见过,若未记岔,应唤作“蔓草”,出自大端名匠杜若之手,传言杜若少年时曾邂逅一美貌女子,暗生情愫,遂造此琵琶赠之,以表情意,虽不知杜若后来是否抱得美人归,但这把琵琶确有了些男女情爱的潜意。

画鲤将琵琶摆在案上,重新细细端详,才发现这一弦一柱的光彩,暧昧而浑浊。

在场有明明有五位公主,景修为何会邀自己首个弹奏?桌上明明已有数把质地不凡的琵琶,景修为何会为自己另择了这把向乐珍房借来的“蔓草”?

是无心之举,还是刻意为之?

画鲤想着想着,胸口犹如小鹿乱撞,撞久了,竟然生出了一种晕眩的感觉。

二公主?”景修唤道。

画鲤闻声猛一抬头,如梦方醒,她也是这时才发觉,原来整个画景轩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不论是滤茶沫的伏骅,还是谈笑风生的渲鲫、伏绫,还是一直默不作声的伏昀,皆投来了情感不一的目光。在这座不大不小的殿阁里,自己是显而易见的焦点。

宫帐下的双鱼镜,隔着蒙蒙的光,将画鲤泛起樱色的脸的一五一十,毫不修饰地映下,画鲤悄悄瞥了一眼,目触了自己的窘态,脸更是红的不行。

渲鲫的唇角生出两个大酒窝,笑道:“阿姊在想什么啊?我瞧你愣了好久。”

“我......我。”画鲤羞得有些语塞,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伏骅扶了扶鬓边的一支翡翠镶银绣球珠钗,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含笑道:“二妹通晓多曲,眼下一时半会儿怕是不知择何首曲子是好了。”

画鲤正窘得厉害,连忙顺着台阶而下:“大姊谬赞,妹妹是因为寡见少闻,才会择不出曲子来。”

“那阿姊替你想想。”伏骅思索了一会儿,提议道:“我记得你去岁在女傅处习过一首《阳春曲》,那可是嘉篇,不如就练此曲。”

景修的眸子不动声色地咕噜一转,亦附和道:“《阳春曲》乃琵琶名章,对于乐者指法的要求颇高,不曾想二公主满口得不擅琵琶,却在二八年纪接触过此曲,臣愿一闻。”

画鲤暗惊,倍感骑虎难下,伏骅所言不错,她是练过《阳春曲》,只可惜此曲难度极其之高,后又因女傅染疾辞去,她私下几番苦练无果后早早作罢,如今更是因为时日相距甚远已经忘得所剩无几,这该如何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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