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1 / 2)
就在窦涟闭上狭长眼眸的瞬间,房门毫无征兆地被敲响。
饶是楚苍逸内力深厚,都并未感受到半分脚步声。
门外传来贺云岚彬彬有礼的声音,“不知兄台与尊夫人方便否,在下前来为尊夫人诊治伤情。”
这来得倒不是一般的快。
楚苍逸听闻来声,看了一眼床上闭眼佯装“重伤”缠身的夫人,嘴角浮现了一丝玩味笑意,但呼吸之间就收拾好了表情,起身打开莲纹木门。
“有劳门主挂念,在下感激不尽。”说着对着来人微微扼守。
“兄台言重,毫无内力之人受伤,万万拖不得。在下也不忍看着尊夫人受伤痛折磨,刚招待完各门派宾客,就赶了过来。”
贺云岚让跟来的弟子在门外候着,独自一人跟随楚苍逸进房走到了床榻边。
塌上的窦涟紧闭着双眼,面色灰白,眼下一层重重乌青,听到床边脚步声才微微半睁了一下眼睛,旋即又闭上。
那一暼像极了垂死之态,看上去确实伤得不轻,楚苍逸在贺云岚身后看着,都错愕了一瞬。
先前在山门口,窦涟一直戴着斗笠,并未露出真容。
贺云岚此时才是第一次看到窦涟样貌,只觉得这塌上“女子”虽带有重伤后的衰败,却依旧能看出本来风采夺人的原貌。
出于礼节,或者自身修养也罢,他只是略微看了一眼。
接着并未耽搁,从一旁问诊箱中拿出一方薄薄丝帕,铺在窦涟搭在床边的手腕上,三指放在掌腕连接处为其诊脉。
手指搭上去的一瞬间,他只感觉到塌上之人脉象紊乱,有一股霸道内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确实是被习武之人重伤后的征兆。
楚苍逸在一旁适时开口道:
“说来惭愧,在下虽练过一些拳脚功夫,但对疗伤却知之甚少。先前不知夫人伤得如此之重,贸然疗伤反而加重了伤情,唉——”
“兄台不必自责,尊夫人受伤,心急是难免的,人之常情罢了,”贺云岚收回丝帕,继续道:“对了,还未问兄台名号——”
“免贵姓艾,方兴未艾。”
“原是艾兄,”贺云岚走到桌案边,取出一张方子,“艾夫人确实伤情较重,但依旧有治疗的余地。幸亏艾兄来清远门及时,我开个打通经络的方子,只消逼出夫人体内封着的内力,再好生将养几日即可大好。”
楚苍逸似是松了一口气,关切地看着床上皱着眉头的“夫人”,道:“多谢贺门主仗义相助,听闻府上有重要事务,真是太过叨扰了。”
“无事,自然是夫人性命更重要。”他顿了顿,紧接着试探道:“适才在山门前,小弟察觉到兄台内力深厚异常,想来是精通武学,不知为何艾夫人会受此重伤?”
楚苍逸不假思索答道:“此时说来话长——”
“三日前,我与夫人在湖上泛舟。不料旁边画舫发生械斗,惊扰了周围船只。有人出言制止,对方却大打出手。”
“我家娘子在混斗中,不慎被掌气所伤。不过说来也怪,那伙人武功异常阴毒,似是邪教中人。若是寻常武功,艾某尚可疗伤,在那阴邪路数面前,却也是无能为力。”
贺云岚面不改色,将门口弟子叫进来,把写好的药方交出去,转过来对楚苍逸道:“那确实在情理之中。”
楚苍逸观察着他的神色,看似真心实意赞道:“贺门主果然医术高明,原本想着邪教武功所伤,饶是贺门主可能都要花一番功夫,没想到竟一刻钟不到,我家夫人的伤便迎刃而解。”
听到这里,贺云岚手上的动作才微顿了一下,旋即从容道:“清远门研学各类武学甚久,天下武学万法归一,邪教功法亦然可解。”
楚苍逸微微点头,继续不轻不重地夸赞了两句,便把话题饶了开来。
二人聊了片刻,贺云岚以门派中还有其他事务为由,起身告辞。嘱咐仆从好生照料后,他便准备离开院落。
只是右脚踏出院门的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复又转头回来道:“在下每隔两日会来为夫人复查一次,艾兄与艾夫人安心住下便是。”
贺云岚离去不到一个时辰,侍女便送来了晚饭及窦涟的汤药。
虽是普通宾客,清远门茶食也并未显简陋。两人用的晚饭,便有江南美食七八样,但却都以甜食为主,厨娘巴不得每样菜中都放几勺糖。
剩下的,就以药材素菜为主,窦涟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他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只是看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夜幕,似是在思索什么。
待楚苍逸草草用完晚饭,他才道:“臣体内伤势是臣用内力随意伪造,皇上适才为何要说是邪教之人所伤?”
“诈一下他。”楚苍逸言简意赅。
“……”
“结果看那贺云岚的反应——朕赌赢了,不是么?”楚苍逸盯着他线条柔和的侧脸,像一只扬眉吐气的大公鸡,微微挑着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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