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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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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

乱石堆砌的假山背后,精致花架竖立在花园之中。花架下一汪冒着清泉内,坐着一道清瘦身影。那身影全身线条消瘦但不失美感,劲瘦纤薄的肌肉包裹其上,恰到好处。

石隙间喷出一道道泉水,池中热气蒸腾,池边尽是不知名的奇花异草。受热气一蒸,花露香气更是浓郁。

温泉水暖,飞珠溅玉,窦涟静静靠在石壁边缘,单手搭在岸上,并未睁眼。

唰啦——

突然,杂错交乱的树叶发出一阵摩擦声,不远处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中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了池边。旋即只见那身影缓缓蹲下,伸出右手摸了摸池水,像极了在试温度。伸出的手臂森白纤细,但从骨骼粗细看得出,那应当是一只男子的手。

窦涟闭眼假寐,薄唇轻启音色清冷,淡淡道:“真是康庄大道你不走,此处无门你偏来投。”

黑色身影嗤笑一声,道:“若不是你在这里,我又怎会来这种穷酸落魄之地。”

那声音尖锐中带着一丝阴柔,听起来让人极不舒服。

只是窦涟倒像是听惯了,缓缓睁开眼,瞥了一眼那黑影道:“噢?那你这一颗红心怕是要错付了——”

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倒不显恼怒,继续道:“话不能这么说,将窦大美人绑回去,怎么处置还不是由我说了算。”

“有意思,”窦涟捧起温热泉水泼在净白肩膀上,轻轻按摩着,“你打算如何处置?”

“一个人沐浴恐怕有些孤寂无聊吧,不若回西北找个人陪陪你?”

“你想说你么?”窦涟似乎觉得很有意思,面上带着笑意。

“既然大美人愿意的话……”

“你倒还真是抬举自己。”

“怎能如此无情呢……你还是这般冷冰冰的居高自傲,就像那夜在吴思启府上看我的眼神一样。”

一声冷笑飘荡在空气中,“那不是你自找的么?”

窦涟就这样不着一物,坐在温泉边眼神淡淡地看着他。

“那日|你没有一箭射向我,我还真是意外。怎么?这就开始帮着那小皇帝了?”

窦涟不想再听他无聊的聒噪,慢条斯理打断道:“以为你们是冲着楚皇来的,没想到还有心思想着我,窦某真是受宠若惊。”

那黑影嗤笑一声,“其他人想没想着你不好说,我倒是想你想的紧,感动么?”

窦涟并未答话,缓缓站起身,拿过一旁花架上的雪白衣袍,“有屁快放——”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单纯顺道来看看你。倒是你,就这么急着回去伺候那皇帝小儿就寝么?”

窦涟手臂穿过袖袍,慢慢悠悠系上腰带,闻言侧身回头,给了他一个这都被你猜中了的眼神。

“这温泉便留给你吧,好好洗洗你那身上的脂粉香味——”话音未落,温泉边除了蹲着的黑衣人,已空无一人。

乌云蒙住了皎洁月光,空旷花园中只剩下寒蝉凄切。

黑衣人对着黑暗出了一口气,轻声道:“师兄呐,许久未见,你倒是优柔寡断了不少。”

空气中飘着这么一句话,如弓残月再次探出头来时,那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窦涟推开门时,只见已沐浴完的楚苍逸正坐在正厅圆桌旁给手臂上药。为了方便他将上衣褪到了腰间,露出了上半身精干结实线条分明的肌肉。

进门之人眼中并未有任何一丝变化,只是轻声道:“臣来罢——”

窦涟熟练地上药,裹上新的纱布,也许是受刚才温泉边那对话干扰,他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整个过程一声不出,面无表情地上完了药。

就在楚苍逸将衣袍一拢,准备起身那瞬间,窦涟却看到来不及被衣袍遮掩的胸口有一道狰狞箭疤,于是伸手一抓他的手臂。

“皇上心口为何会有箭伤?”

话一出口,窦涟才反应过来这动作太过唐突,便松开了手,但目光依旧锁在胸口粉色伤口上。

楚苍逸年少时多次出征,身上后背密密麻麻布满了刀伤,但眼前这道箭伤,确是从心口直接贯穿后背。

跟它比起来,身上其他部位刀疤无论多可怕,都只算是皮外伤了。窦涟不用想就知道永远一堆侍卫围着的皇帝,不可能轻易受这么严重的伤。

楚苍逸闻言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轻描淡写道:“之前父皇遇刺挡了一下。”

他说的这么轻松,但窦涟能从伤疤的位置看出当时有多凶险,应该再偏一点就射中心脏了。从楚苍逸登基的年龄推测下来,他中这一箭时年龄尚小。这么严重的疤痕,应当是一辈子都消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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