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伴（1 / 1）

阿诺德来到我们身边已经有一段日子了。www.biqugexx.net在此期间我们庆祝了我的九岁生日。我们没有蛋糕，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蛋糕。阿诺德那天是第一次同我说话，他说蛋糕是一种软软的甜甜的食物，上面通常有着奶油。我又问他奶油是什么，他说奶油是牛奶提炼出来的，牛奶就是牛的乳液，奶油是白色的，泛着一点点黄。他还说：“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我贴了贴他的面颊，我看到他的脸变得红彤彤的。真好，这样的阿诺德看起来更加健康。

桑科似乎为一直以来没有让我的生日出现蛋糕而感到十分难过。他接下来的几天都很沉默寡言，苏维拉说桑科经常去厨房里鼓捣一些东西，但是最后成品都是失败的，味道奇特的料理。桑科看起来越发的沮丧了。

厨房又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我悄悄的走进厨房里，我看见桑科又在尝试做什么奇妙的菜肴，而这菜肴多半是蛋糕。“桑科先生，桑科先生，你的小公主说她不喜欢吃蛋糕，你的小公主说她不喜欢吃蛋糕。”我说完，便藏到了厨房的门后面。我听到叮当的声音停下来了，接着桑科的声音响起：“遵命，公主殿下。”我笑着跑出去抱住桑科。

可是那天晚上我们的晚餐还是味道很奇妙。有一种很腥的鸟类的蛋的味道，还很咸。苏维拉吃晚餐的时候似乎一直在强忍着笑意，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想要笑，也不知道我是否应该跟着苏维拉一起笑，而我该笑什么。今晚的晚饭明明很不好吃——嘘，可不能让桑科听见啦，桑科很努力了。

阿诺德吃得很香，他那天破天荒的吃了两碗饭。桑科看起来有点诧异，但也十分高兴。我觉得我也应该笑一笑了。蒲先生的脸上常常挂着和蔼的微笑，我们从来没见过蒲先生生气的样子。www.biqugexx.net

啊，对了。阿诺德洗完澡以后真的很好看，他看起来像个女孩子。他有着金色的头发和蓝澄澄的眼睛。他的皮肤很白很白，我简直不敢站在他的身边，他真的太好看了，像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星，也像晴天时湛蓝天幕上的白云。

阿诺德很容易害羞，他真可爱。他看起来和我一般大，但他摇头说不是，他说他的年龄比我大。起初我并不这么认为，但是阿诺德的确懂得很多很多的知识，他还看过外面的世界，他知道那些关于活尸的事情，他也知道噩梦。

我们晚上都睡在地下室里。地下室有好多间，桑科和蒲先生睡在一起，我，苏维拉和阿诺德睡在一起。我爬到床上，苏维拉在给我们缝新衣服，阿诺德凑在苏维拉旁边看着一本书。那本书我看不懂，桑科曾经应我的要求给我读过，我什么也听不懂。可能是因为他的口音太重啦。那上面的字我并不能全部认下来，我没有课本，蒲先生教会我的已经很多了。那些字里面有的是B国的文字，有的是C国的。我对B国的文字掌握的并不多。我很羡慕阿诺德读的懂那本书。

我感到很困，我的眼皮在打架。我把头靠在墙壁上。墙壁又冷又硬，我极少这么做。但是他们两个都没有过来睡觉，我不想睡，我不想躺下。我的睡相总是很不好，如果我先睡着，那么后面上床睡觉的人一定会被迫挪动我的身体来获取足够的位置。那样的话我会醒来，而我最讨厌睡梦被打断。

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把我的头和冰凉的墙隔开。“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把你的头靠在墙上，”阿诺德说，“那些信息可以通过人的睡梦游走，从固态的墙传播似乎更快…而空中常有猎手在回收这些信息，传播效率并不高。”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得到这些信息不好吗？”他瞥了我一眼，“你以为，只有活人会做梦吗？”

我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看着阿诺德。我急忙坐起身来，等着他向我解释。

“夜晚是嘈杂的。尤其在你把头靠在墙上的时候。这是大多数人都已入睡，活尸也是如此。墙有时会告诉你一些新奇有趣的故事，会和你分享它偷来的梦，但你要小心活尸——该死的，小心那些手，从墙里伸出来的手，它们更偏爱夜里听力绝佳的幼童。所以说，和墙一起玩是有风险的，要小心，不要成为噩梦的容器。”

“我没有和墙壁一起玩……”我辩驳道，“你不是说那是活尸吗……他们不能算是人吧？为什么他们能够做梦呢？”

“哈，”他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短促而轻微，“活尸也是人，从医学和生物学角度来说是的，他们有心跳呼吸，也没有脑死亡，和正常的活人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他们是噩梦的容器，噩梦的苗床。”他顿了顿，“噩梦也会繁殖，这些奇妙的东西看起来虽然更像搭载着□□的介质。但是他们有自己的思维，张，我知道你不能理解…”

“我知道的，我都明白。”我紧紧盯着阿诺德，“我想我大概是见过活尸的……”

阿诺德愣了片刻，“啊，活尸并不少见，白天他们的攻击性更弱，但仍然有威胁。乖孩子可不要随便去接近活尸。即使他们穿着精致的衣服。”

苏维拉终于听不下去了。她打断了我们。“阿诺德，”苏维拉显得有些不高兴，“你从哪里学来的那句脏话？‘该死的’？”阿诺德语塞，忙趴在床上假装睡觉。我捂着嘴偷笑，盯着阿诺德看。他的睫毛真长啊。“张，你什么时候见过活尸了……你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们身边，放心吧，你没有见过活尸，我保证。”

过了一会儿，阿诺德偷偷地把眼睛睁开了。他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其实这些都是在那本书上看见的……”我点了点头，脑袋和枕头摩擦发出了一些声音。我感到苏维拉的目光朝我们这边投来。我们赶紧闭上眼睛。

我们以为苏维拉昨天晚上是没有听见阿诺德对我说的话的！可是第二天早上苏维拉还是没收了那本书。阿诺德先是沮丧了一会儿，然后就在我们的那片小小的田地里发现了好玩的。“你看，这是瓢虫，”他捉住了一只红色的小虫子给我看，这个小虫的背上还有很多小黑点，它一直爬来爬去，有时还会扇动一下翅膀，我没能数清楚有多少个小黑点。

阿诺德告诉我这是七星瓢虫，它背上的点点一共有七个，“这是一种有益的昆虫，”他说。他扬了扬手，那只小虫子飞走了。

我想起桑科曾经给我做过很多金属的玩具，我想阿诺德应该会很喜欢这些玩具。我拉着阿诺德回到地下室，我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木制的箱子来。打开箱子，里面是我的玩具，有的是布偶，有的是金属的。金属玩具有一些已经生锈了，但是阿诺德明显很开心，他小心地问我他是否能玩这些玩具。我答应了，我把那些金属玩具拿给他玩。桑科的眼睛真好看。

“这就叫同伴吧？”我问阿诺德，“什么？”阿诺德放下手中的玩具，认真地看着我。“companion，right？”我说。阿诺德笑了，点了点头。“布娃娃和铁骑兵是companion，瓢虫和植物是companion。我们也是companion！”我指了指阿诺德，又指了指自己。阿诺德笑的好开心啊。他抱了抱我。阿诺德的怀抱和桑科他们的怀抱一样暖和。

“真好啊。”他说。可是我却听出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