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冰雪为卿热（1 / 2）

第二十四章

顾安歌抿了抿唇。

她原本是不懂李桓无时无刻不看着她, 甚至睡觉还要与她在一起, 被她拒绝后, 睡在她的偏殿, 睡到一半时，连袜子都不穿, 突然跑到她床榻垂眸去看她的心情的。

她没有失去过，所以不懂什么叫失而复得。

可是现在，她突然有些明白了。

她或许分不清自己对李桓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可她分得清她不想李桓死的心情。

月亮躲进云层，顾安歌双手抱住李桓。

李桓很瘦, 骨头硌人, 身体的不适让他止不住发抖，努力寻找着能让自己感觉到温暖的地方。

溺水之人一旦抓住了浮木，便再也不会撒手。

李桓终于不再喊冷，少女身上的气息有着抚平伤痛的魔力, 李桓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又陷入沉睡。

李桓做了一个梦。

那日阿粲与堂兄李相又闹了别扭, 酒喝得有点多, 他扶着东倒西歪的阿粲去床榻, 阿粲拽着他的胳膊, 他俩一同倒在阿粲榻上。

水沉香将殿里熏得暖洋洋的, 阿粲精致的小脸有淡淡绯红, 醉酒之后她感觉自己有点热, 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她本就穿的是抹胸襦裙, 外面罩着薄如蝉翼的杨桃色外衫，外衫被扯掉一半，牡丹映水红的抹胸束着那一抹雪白，闯入他的眼眶。

他连忙别开眼，把阿粲放在榻上，顺手拉过来被褥，盖在她身上，转身欲走，却又被她拉住了袖子。

阿粲雾蒙蒙的眼睛看着，道：“三......三郎，他们都盼我死，你，你是不是也这样？”

他拂了拂阿粲的发，摇头说不是。

阿粲就笑了起来，眼睛弯弯，道：“那，那你留下来陪我。”

他留了下来。

那一夜，阿粲睡得香甜，他浑身坚硬如铁，次日清晨，不等阿粲睡醒，他便逃似的离开了阿粲的寝殿。

他回到自己寝殿，倒头便睡，他做了一个梦，梦到阿粲长大了，有元贞的空灵清冷，也有华阳的妩媚艳丽，她躺在贵妃榻上，酥胸半露，懒懒冲他招手：“三郎。”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他听阿粲声音变得细碎，最后变得沙哑，低低求着他。

他像是着了魔一般，一下一下不愿停下来。

梦醒之后，他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阿粲对他那么好，他居然对阿粲起那种龌龊念头。

可他并不觉得那是爱情，那是少年人与生俱来的原始反应。

时隔多年，李桓依旧能想得起梦境里的抵死缠绵，阿粲那么好，他想把世间所有的美好捧给她。

他不会叫她手上沾上血，杀人灭族的事情，他来做，哪怕死后作孽太多打入十八层地狱，他也愿意。

为阿粲，万劫不复，他也心甘情愿。

如果阿粲有那种心思，他想他瞬间便会躺平，各种体位他都可以，只要阿粲开心。

可惜阿粲从未对他动过念头。

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也是如此。

李桓脑袋里乱哄哄的，睡梦中，只觉得脸侧有点痒，他无意识地侧了侧，还是痒。

李桓醒了。

此时天已大亮，洞口处虽然有野草挡着，但四月的金乌热烈，仍将阳光送了进来。

面前的少女还在睡梦中，长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以般罩在眼睑上，眼尾一点红痣万种风情，再往下，是雪白一片。

刹那间，李桓浑身的血液凝固了。

他早已不是少年，可身体还是做出了少年人的冲动，迫切想要宣泄。

李桓喉结滚了滚。

少女的唇是淡淡的红，粉嘟嘟的，撩拨着人心底最深处的悸动。

李桓一点一点靠近。

他就想看看她。

李桓艰难抬起手，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唇。

柔软的触感传来，李桓眼睛慢慢弯了起来，心头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这一辈子都完了。

栽在阿粲身上，永远逃不出。

他甘之如饴，义无反顾。

许是感觉到他的抚弄，睡梦中的顾安歌醒了，睁开眼，李桓的脸近在咫尺间，他的略显冰凉指腹还停在她的唇上。

身体的反应比她的神智更快做出了反应——她一巴掌就甩了出去。

甩出去之后，连忙捡起一旁的衣裳披在身上。

“不许转过脸！不许偷看！”

李桓被她一巴掌打得脸偏到一边，有气无力地咳嗽着。

顾安歌穿好了衣服，伸手揪着李桓的耳朵，骂道：“十年没沾女人了是吧？我救你命你还对我起歪心思？李丹桓，你当上皇帝了不起啊。”

李桓理亏，任由她揪着耳朵，眉头动了动，小声道：“不能叫我李丹桓。”

“不叫你李丹桓叫你什么？叫你陛下？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

顾安歌只想一巴掌把李桓拍到地底下。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李桓爱对她动手动脚？

还是李桓是动过心思的，只是时间隔得太久，她不记得了？

想了想，顾安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李桓辩解着，声音弱弱的，像是受了巨大的委屈般：“叫我三郎。”

顾安歌不屑：“不叫，就叫你李丹桓。”

“李丹桓李丹桓，你个王八蛋。”

李桓恢复了几分精神，没有喊疼，顾安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本就是跳脱的性格，尤其是与李桓在一起时，俩人一个比一个更能闹腾。

李桓没了性命危险，她便捏着李桓的耳朵，对他不断道：“以后就叫你李丹桓，再不叫你三郎了。”

哪曾想，她的声音刚落，李桓便不住咳嗽起来。

她以为李桓是故意的，在诓她，毕竟她刚睡醒的时候，李桓的胳膊已经能动了，还用手指抚弄她的唇。

气死人了。

顾安歌瞧也不瞧李桓的伤口，道：“别演了，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

血腥味蔓延开来，李桓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弱，顾安歌眼皮跳了跳，心下一慌，连忙送了捏着李桓耳朵的手，低头去看李桓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