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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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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起,她忙推了一把正百无聊赖趴在方桌上的陈二铁,声音有些急切,“陈班头,咱们去牢房巡查一圈吧。”

陈二铁抬眸乜了一眼苏钰焦急的神色,起身颔首,“成,我去西侧你去东侧。”

苏钰点头,放下袖管,起身朝东侧的牢狱行去。

淮苓小县,百姓纯良,极少有人犯罪。那些犯了罪的大抵都是些小偷小摸之人,被关在了西侧。东侧牢狱是给判了重罪之人关押的地方,在这空荡的东侧牢狱里只住着一个□□犯。

素白软底暗云靴穿过空荡荡的牢房,驻足在一间挂着木牌的牢房边。木牌有些腐烂,像被虫子啃食过一般,看不到本色。牌上用黑漆刻着一个不完整的重字,年份已久,黑漆已掉落了些许。

透过有些腐烂的木门侧目,披头散发穿着麻衣囚服的男子正颓然的坐在枯草上。依靠着石墙,形如枯槁的他睁着双眸,微微抬头,在这唯一一角明亮之地,淡然的接受月光的洗礼。

苏钰静静地看了他半响,明月已被阴云遮住,牢房陷入了晦暗。他垂眸凝视手中的物事,缓缓地闭上了双眸,再睁眼时,目光已落在了苏钰身上。

憔悴的脸,比上回她来送饭时还消瘦了些许,眼睛凹陷的已有些不成人样。苏钰瞧着有些感伤,转身想走,却见他微微勾起皲裂发白的嘴唇。

一抹笑意荡在枯槁惨白的脸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苏钰微楞,平素都没有表情的人,怎么突然就笑了?

“能给我盏茶么?”他微微启口,皲裂的嘴唇里发出了像二胡走调般,嘶哑难听的声音。

眸中蓄满了祈求,她不忍拒绝,微微颔首,转身径直向外踱去。

陈二铁早已坐在杌子上,翘着腿悠然自得的啃着晚饭剩下的半盏牛肉干,见苏钰匆忙过来,把小碗推到了她的面前。苏钰摇头,拎起茶盏,倒了碗凉茶,转身向东侧牢房踱去。

“嘿,你端着茶去哪儿呀?”陈二铁咬着牛肉干,口齿不清的说道。

“还能去哪儿啊,那人口渴了。”苏钰头也不回走了。

素白瓷碗穿过木栏递进牢房里,瘦骨嶙峋的手接住了。里头的人,轻声感谢,低头把碗搁在了地上。

“你不吃么?”苏钰倚着牢门睨他。

给犯人送茶最怕的是空盏摔在地上,用残碎的盏片自尽。生命可贵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犯人一旦死了,衙门还得给亲人送安葬费。

“陪我聊聊可好?”垂眸看着地上的枯草,他淡然反问。

今晚这人有些奇怪,肯主动同她说话。苏钰也没多想,蹲在门边,朝他打趣,“你若再不说话,就真成哑巴了。”

“哑巴。”他拖长了尾音嗫嚅,侧目问她,“不好么?”

话音刚落便听她反驳,“有谁喜欢当哑巴?”

见他笑而不语,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我当时同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余光瞥见他摇头。她眸光微动,生怕他听不见似的,一字一顿的大声道:“我当时说,若你有难言之隐,我会帮你翻案的。”想起他惘若未闻的模样,她不由的撇了撇唇。

“我是自愿的。”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表情,传入她耳畔的声音从容而淡然。

这话若从五大三粗的人嘴里吐出,她定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可从他嘴角吐出,还有几分可信度?他垂眸看地,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苏钰叹息,乜了眼地上的茶盏,催促他尽快喝茶。

抬眸看了看依然没有月光的牢窗,他垂眸,慢条斯理的喝了完了茶。

接过他递给的空盏,她又听见了他蚊呐般的声音和那句嘶哑的谢谢。

“不用客气,这是应当的。”她淡然勾唇,捏着空盏,起身朝牢房外踱去。

牢房里的那人,凝视远走的背影,慢慢地闭上了双眸,手中紧捏着他最心爱的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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