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质问（1 / 2）

两天之内, 三味书局便出了三本内容不同的书册。

如此一来, 算上城中其它书局出售的手抄本, 已有林林总总不下十数个版本的“题典”在南京城中流传。

只不过三味书局的书册只有策论，没有帖经、墨义和诗赋, 所以富庶的人家，买齐了三味书局的小册，还要再买其它。

这里面除了三味书局的价格公道些，手抄本的题典愈发高价了，想要收集齐全些, 还真不是一般家业能消耗起的。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沈行洲随后令人将别家书局的题典也买回了些，顾卿看过之后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直到秋闱之后, 他才知道自己低估了这些书局的本事, 策论的押题三味书局一枝独秀, 但论起帖经、墨义和诗赋的中率, 别家的不算差。

且不说有人算计苏祺然和沈家, 单看两科中各一大两小的策论题有四道泄露, 便足以说明其时科考水深。

这样下去，朝廷选□□的人才, 到底能不能修身治国, 便要大大存疑了。

顾卿想：难怪皇帝要派北晋王千里迢迢二次南下，也只有这位杀神能震慑一下那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魑魅魍魉了。

他知道，自己出的这个主意，就算不至于把整个南境都搅动起来, 但也至少会把南京在内周围诸郡牵涉其中。但顾卿并不感到后悔。

一来，就算没有这一出“押题大战”，等舞弊案彻底爆发，此次科考也不会作数，那些参加科考之人还是得再试一次；

二来，这世道真正的不公平，其实不是让那些蒙在鼓里的学子得重考一次，而是一届又一届的科举始终对大部分人不公平，如果不尽可能消除这种不公平，那么再考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沈行洲说，如今学督府怕也看到了书局的书册，知道这次题目泄露得如此彻底，恐怕已经乱成一团，但却为时已晚。

毕竟这时候的卷子已经密封好，就算要启用备选的题目，也来不及誊抄出来了，更何况这次泄露的题目如此之众，他们要想避嫌，必须要将整份卷子都换了去，谈何容易。

顾卿觉得造成今日之局面，他们早该反省，受贿卖题的人不该继续高枕无忧，明知同僚在受贿却高高挂起的人也不该以为视而不见、一切就与自己无关。

——现在再想着亡羊补牢，可不就是为时已晚了吗？

顾卿在侯府留了一宿，但第二天便没有再去沈家。

老夫人和长公主都在清理内院，顾卿一个“外人”不好再登门打扰，更何况沈行洲也不在侯府，所以顾卿在布坊待到制版全部完成、印书也都走上轨道，便回了文德坊。

小豹猫一天一夜多没见到顾卿，表现得十分热情，可惜它吃好睡好，并没有什么“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样子。

顾卿是晚膳后才到的家里，摸了摸元宝鼓鼓的小肚子，不禁笑道：“本来还想问，昨天、今天你吃得好不好，看来是我多虑了。”

小豹猫只听得到顾卿说了一个“吃”字，顿时伸长了小脖子，眼睛都亮了起来，后来想想自己晚上舔得碗锃亮，早把猫饭吃光光了，于是窝回顾卿的怀里，蹭他的胸口。

小别之后，小豹猫变得十分黏人。顾卿用膳的时候，小家伙就蹲坐在他腿上，两只小爪爪扒在桌子边边，一动不动安静看顾卿……吃饭。

“公子，那边的事都好了吗？”木莲见顾卿把喝完的汤盅放下，递给他帕子擦手和擦嘴，顺便问了问情况。

她听木杨说，侯府现在还是不许人进出，好在公子回来了，否则她还得惦记。

“还有些事未完，

”顾卿回到家里吃饱喝足，捏着小豹猫的小爪子，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世子那边都会解决的。”

不论是内鬼的事，还是售书的事，顾卿眼下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便也不留下添乱。

最后能不能控制住场面，还得要看沈行洲的安排，他只要静待佳音就好。

又过了一天，傍晚时分，数日未来文德坊的沈行洲终于又到了顾宅。

他告诉顾卿，赠苏祺然那本书册的同窗到沈家对他“兴师问罪”了，质问他为何要将自己给他的东西随意传出去。

想来这个人知道三味书局是定兴侯世子所开，而那些小册子内容的来源也必定是苏祺然。

“敢这个时候跑到表少爷面前，也许这个叫李继的学生，没有参与陷害表少爷的事。”

顾卿作为原作粉，其实很清楚李继为什么如此激动，都到了要上门讨要说法的地步了。

他心悦苏祺然，在得了“好题”后，明知道越少人知道越好，还是想着要与对方分享。

正因为这份心意做不得假，所以当李继发现自己的心意被对方不当一回事地随意丢弃，还给了定兴侯世子去赚银钱，心态便崩了。

与其说他是去质问苏祺然为什么要把东西泄露出去，倒不如说是自以为被对方糟践了心意，愤愤不平而已。

李继却不知道，自己的爱慕差点害了苏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