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精玉（1 / 2）

“你说……顾家有一块精玉？”

察觉到沈行洲有些严肃, 顾卿下意识道：“也许不是那么好的，只是比寻常软玉好些的玉。”

因着当时感觉很特别, 叫顾卿一度猜想是不是小黑莲还受顾家宠爱的时候，曾戴过这块玉, 所以有印象。

可眼下沈行洲说, 那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找到的宝贝, 顾卿便彻底打消了这种念头。

小黑莲小的时候，那可是顾氏夫妇带着孩子东奔西走的时候, 是最最辛苦的一段时日。顾全有不过是个卖货郎，祖上都是平民, 哪里可能找到那么好的玉。

顾卿想：如今看来最有可能的情况是，顾全有拿了定兴侯府给的礼金, 顾家的条件好了许多，所以小宝才能用上寻常人家用不上的好东西。

沈行洲沉默了一下，好像默认了顾卿的说法。

原本就是想与沈行洲多说说话才问的太后千秋的贡礼，顾卿便想着再找点话题说点什么。

这时候，沈行洲却主动开了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顾氏夫妇非你父母？”

顾卿想了想，回答：“那时候打击太大了，都有些不记得了, 不过应该是在十岁以前。”

小黑莲在《满朝》中虽然是十分重要的配角, 但到底是半路出现的，里不可能如描写苏祺然般把小黑莲的故事交代得清清楚楚。

事实上，作者只是简单描述了一下他的身世, 让大家知道他出身市井，却因救了广幽子而换得入侯府的机遇，知道他非顾全有和姚氏亲生，受到过最亲近之人的伤害，让读者们知道了什么叫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顾卿只记得小黑莲是无意中偷听到顾全有和姚氏说话，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他没有骗沈行洲，当时小黑莲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整个人几乎崩溃，所以留给顾卿的记忆中，有些记忆十分模糊，一去回忆便心痛起来，难受不已。

不过在救了广幽子后，小黑莲的记忆变得明显连贯了起来，所以顾卿可以断定这事发生在救广幽子之前。

其实，如果不是对顾家、对顾全有和姚氏彻底失去了信任和依赖，小黑莲还小小年纪，怎么会在遇到一个重伤将死之人的时候，迸发出那般异于常人的勇敢和坚强。

浑身带伤、带血的陌生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别说对一个孩童了，便是对一个大人来说，都是可怕的，却叫小黑莲生出了孤注一掷的勇气……对于溺水的小黑莲来说，即便是一根稻草，也要抓住。

沈行洲好像突然对顾卿的童年好奇起来：“那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四、五岁的事，还记得一些，再往前，便不记得了。”

一般人对三岁以前自己身上发生事情的了解，多从父母亲人那里得到，小黑莲留给顾卿的记忆，也不是完整的，所以顾卿只能隐约记得一些童年旧事。

沈行洲听了他的话，又沉默了下来，顾卿却还想与他说话，就顺口问他：“你还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吗？”

沈行洲原本在想事情，突然被他反问，愣怔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如果说往事不堪回首，恐怕就是指那个时候吧。

对于顾卿来说，发现父母非生父母的童年，夹杂着巨大的痛苦。

而对于沈行洲来说，见父母对峙、形同水火的童年，亦是如此。

那时候，定兴侯世子还是沈行洲的父亲，沈蔚平。

他与长公主生下两子之后，便再不耐烦与她演着“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戏码，于是以打理沈家产业为由到各地行走，宁愿四

处奔波也不回南京。

长公主与之过了几年看起来恩爱的日子，起初只以为婆母苏氏对自己不喜，却没有感受到来自丈夫的恶意。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沈家并非她归宿，也意识到先帝把她推向了一个什么境地的时候，一切皆晚矣。

所以对于幼时的沈行洲来说，父亲的绝情，母亲的饮恨，都是不可磨灭的记忆。

顾卿问了这个问题之后，便意识到了什么，颇有些后悔，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沈行洲，却被对方捏了捏手心。

“这次我们到京中，最快也要正月下旬才能归返，书局的事情也要量力而为，不可太过劳累。”

沈家安在南京，沈行洲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虽然明面上不能太明目张胆地到处走动，但私下里还是得把过去理好的关系再疏通、加固，以备不时之需。

来回一算，能赶在正月回来，已经是非常理想的状态了。

这段时间顾卿确实很辛苦，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新书局上。

虽然目前看来一切顺利，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沈行洲离开通海，很多事要顾卿一个人决定，便愈发辛苦了。

沈行洲知道自己让顾卿歇着是不现实的，只能叮嘱他注意休息，不要太累。

“我会让和木莲记着提醒你，也提醒我。”言外之意就是说，他会叫顾卿身边的人盯着他，让他们随时准备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