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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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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蓝色碎片光芒一眨一眨,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光亮了,上一次看见这种光芒,还是五百年前,维奥莱特吼叫着叫我滚开,她总是言笑晏晏,但只有那一次情急之下说了脏话。

然后她在我面前发出了这样蓝盈盈的光,维奥莱特的血肉开始融化,那场景委实有点倒胃口。那时候的我还太年轻,只觉得可怕地够呛,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吼叫。

融化到了最后,她就剩下了这样一块碎片。

五百年前维奥莱特在世界树崩塌的时候融化了自己的血肉,充作了世界的养料,她舍身赴死的行为让这个世界得到了重新来过的机会,我看见洞口在我眼前合拢,将我和她隔开,同时灰败的世界树枝叶重现绿意,根须飞快生长,一切在凭借她一己之力飞速倒退。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你知道自己的骨肉至亲为了某项伟大事业离开了你。所以你很难像那些素昧平生的人一样,对此表现出一笑置之的宽容和对英雄的由衷叹息。

实际上,我感到异常愤怒。

她本来就是多余的,在一个正常的身体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两个灵魂,按照先来后到的理论,我知道她就不该存在,但我和她一起生活的年月远远超过了独自一人的时光,我习惯了她的脾气和秉性,我们就像彼此的本体和影子。

后来我们分开了,身体分开了,我们共同铸造了一具新的身体,把她挪到了那里去。

再后来,是理念相悖、争吵和分道扬镳。

到最后,维奥莱特过早地迎来了她的死亡。

她的死亡就像她的出现。维奥莱特擅自到来,又擅自离开。从来没试图跟我打过招呼。

我愤怒于她的自作主张,愤怒于我的一无所觉和无能为力。

我和维奥莱特共同认识的一个法师在后来成为了黑塔的首席,他用自己的法杖上的水晶球碎片代替了她,水晶球上确实有她的一部分灵魂碎片,并且附加了我施加的一点点魔力,足以以假乱真,法师自作主张地把维奥莱特的灵魂偷渡出来交给了我,他说“由您处置”,我说谢谢。

“等她再次出现时,碎片会发光。”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似乎已经笃定了我能等待那么久。

我知道他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达到传奇领域之后,还能成为神,传奇能够能够重塑身体,灵魂则不然,神也不能管。哪怕有朝一日能够修复破碎的灵魂,灵魂所有者也会失去全部记忆,心智改变,必须被像教导一个孩子一样把她重新养大。

“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完全修复维奥莱特,没有人,也没有神。”我说出了法师的隐忧。---

法师的寿命不够长久,他不会看到有朝一日维奥莱特的复活。

我花了很长时间一点一点地温养她,把碎片藏在我的私人领地里,门上着无数重禁制。

法师交给我的是很小的一片蓝色水晶,你几乎不能相信那里竟然装着一个精灵的灵魂,她曾经是这个世界上仅剩的精灵法师和传闻中最美的女性生物,她是那个时代唯一能同时熟练掌握恶魔语和神界语言的精灵,因为那个时代众神已经陨落,而恶魔也遍寻无踪,精灵几乎消失殆尽。

当然现在不是。

维奥莱特死去时世界正岌岌可危,但她出乎意料地献祭了自己打通了神界的通道,那时候所有人都对她喊打喊杀,因为她是个疯子,她跟所有人作对,她不让自己好过,更别说让别人好过。

更可怕的是,她足够强大。

她让所有人痛苦。

她也曾经让我痛苦。

我打开自己神殿的门,从云端跳了下去,落在一片无人的荒漠里。神界的空气过于稀薄,并不适合年幼的精灵生活。更何况是我生活的神殿,那是终日环绕着不详的死气和游走的亡灵的昏暗地点,只在夏日的短短几十天能见到一点苍翠,除此之外还有更长的极夜。

你看,虽然我不喜欢维奥莱特,但是我一直都在承她的情,没有她打开神界的通道,我怎么能够成神呢?

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我会把她抚养长大。

我脱下自己的黑衣,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性精灵,然后我开始对蓝色碎片施加咒语,虽然我不擅长生命类魔法,但是我曾经得到过精灵的馈赠――那是一小截生命树树枝,再糟糕的施法者只要念出正确的咒语,都能凭借它做出完美的身体。

我曾认为生命树树枝算是一种约定俗成的精灵界的旅游纪念品,几乎所有被精灵邀请过的客人都拿到过精灵看管的生命树树枝。过去的生命树树枝当然没现在那么值钱,客人们凭自己乐意随便撅,直到维奥莱特死后,生命树才开始恢复用处,但精灵们已经禁止任何生物随意采摘生命树了。好在温养着世界的魔力非常强大,即使是脱离本体多年的树枝,也会迸发出惊人的生命力。

生命树树枝和散发蓝光的水晶碎片摞在了一起,在我的念念有词之下,碎片的蓝色光芒逐渐暗淡,形成了一条细细的蓝色光线,向树枝游去,而生命树枝变换了形状,过了可能有那么几个小时左右吧,太阳下山了,生命树枝已经消失不见,我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小女孩,给她裹上我的黑衣。

她有着精灵的尖耳朵和娇美的五官,皮肤白得像是霜雪和牛奶,她长着褐色头发和褐色眼睛,这种特征在精灵之中并不太常见。而维奥莱特以前是个银色头发和紫罗兰色眼睛的精灵。

这女孩跟她,除了种族和美貌以外,似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要不是我能看见她的灵魂,我几乎怀疑法师给了我假的灵魂碎片。

也许这是件好事,我对自己说,至少这证明维奥莱特是能够改变的。

精灵小女孩对我摇晃着白白嫩嫩的小手,她张了张嘴,我还以为她想说话,她却只是吐出了一个小泡泡,像条仰头求食的金鱼。

“维奥莱特。”我指了指她。

她困惑地看着我,皱起了小小的眉毛。

“维奥莱特。”我拿手指碰了碰她的脸,她疑惑又不舒服地撇开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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