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她脸色柔和，露出几分羞怯和请求：“我只是担心她呀，请告诉我吧。”

她的面孔有着精致的线条，浅色的眼睛湿漉漉的，配合着精灵令人惊叹的美貌，像从水底钻出来的神话生物。

她的眼睛深邃得像一个漩涡，苏萨尔不可自拔地溺毙其中。

“请告诉我，薇拉哪儿去了？”

苏萨尔恍恍惚惚中仍然记得薇拉的嘱咐:“她刚才出去了。”

“好的，”她眼波流转，“假如你有她的消息，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她皱起小巧的鼻子，伸出纤细的手腕，矜持又高傲，苏萨尔不由自主地跪下亲吻她的手背。

“嗯……”苏萨尔回答，“但是她什么也没对我说。”

她看上去有点失望：“好吧。”

她压低了嗓音，低柔的絮语如同塞壬的歌声慢慢荡漾。

维奥莱特的声音竟然与他的妹妹很像。

苏萨尔恍惚看到他的妹妹，她手上不停歇地做着家务，妹妹的脸是什么样的？是黑发绿眼的普通人类，还是有着精灵的银发和尖耳？

她为自己哼着一首歌，曲调陌生而平淡。在这歌声里，旭日升起，万物寂静，他循着歌声一路向回走，像溪流汇入江河，倦鸟回归巢穴。

妹妹的相貌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她就该是他面前的这个人，有着柔软的双手和温柔的眼睛，全然信赖地仰望他。

“你去哪了？”苏萨尔说，“我找了你好久。”

他的小妹妹笑了一下，轻轻牵起他的手：“你不是要带我去找薇拉吗？”

为什么？

他有点迷茫。

“你忘了吗？”他的小妹妹说，“她可以让我真正活过来啊。”

是的，是这样。苏萨尔想，她没有死，她只是回不来。

“那，我们走吧。”

他推开门，听到了一声来自死神的冷笑，无数尖啸着的黑影从他的口袋里蹿出，骤然锁住维奥莱特的脖颈，她惊声尖叫，挥手将黑影斩落，仍然有几条虫似的阴影缠到她的皮肤上，不顾一切地向里钻，而她也像个害怕爬虫的普通女孩一样拼命挣扎，还是被黑影缠住了脖子。它们没继续深入，只扭动着慢慢化成几个黑色的字符，烙在维奥莱特的颈肩，苏萨尔隐约闻到了皮肤烧焦的味道。

维奥莱特不动了，她的眼珠在紧闭的眼睑下惊恐颤动。魅惑人心的歌声戛然而止，苏萨尔从梦中惊醒，再看清她，发现她委屈地像要哭了。

“薇拉为什么这么对我？”她抽抽搭搭地说，“我只想帮她而已。”

她戏剧性地跪地哭泣，像个疯疯癫癫的舞台剧演员，等她泫然欲泣的脸抬起，只剩下精神失常似的狠厉。

“她——在——哪——里？”维奥莱特一字一句掐住他的脖子，苏萨尔摇摇欲坠地被顶在墙上，反而松了口气。

苏萨尔再意识不到自己刚才被维奥莱特蛊惑了就是傻子，但他不明原因。精灵不该有扰乱人心的力量。他想。

维奥莱特说：“我要去见她。”

他当然清楚薇拉的行程，但他选择保持沉默。

“你说话！”维奥莱特厉声说。

回答她的是一声锐响，她脖子上的黑影快速扭动着，她额头上的汗快速落下，手开始抖动，像在与无形的力量较劲。

她输了，维奥莱特松开手，苏萨尔滑到地上，重获空气开始咳嗽，维奥莱特毛躁地爆出一句脏话。

她咬牙切齿道：“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苏萨尔没说话。

维奥莱特从前虽然有些古怪，但她总还满是娇纵小女孩的任性和机敏。现在苏萨尔面前的这个人收敛了一开始身上的压迫力，看起来既亲切又友好，她浑身上下带着苏萨尔所熟悉的味道，几乎使他迷了心智，回忆了好一会儿才弄清楚这味道的来历。

掩藏于美丽外表下的气味，腥臭而粘腻，冰冷而荒凉，是他不久前刚闻到过的，来自深渊的气息。

她绝非光明阵营。

在相处的过程中，他逐渐意识到薇拉与恶魔的关系是对立的，把薇拉的行程告诉她显然不是个好选择。

她步步紧逼，苏萨尔步步后退，他飞快地盘算着脱身之法，但毫无办法。

维奥莱特突然停止了动作，眼睛凝滞在虚空中的一点。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维奥莱特粲然一笑，她看向教堂的方向。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