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洺殊才进了东市,就喊住了一位姑娘,询问有没有什么诗会文会。
被喊住的姑娘也挺热心,指路指得特别细,红着脸一不小心就把我们送到了门口。
我抬头看着匾额上那潇洒飘逸的“湘竹居”三个字,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地方,就被洺殊拉了进去。
“我在这里感受到不寻常的灵气,这里曾经有人使用过司中笔。”洺殊道。
“两位公子也是来参加湘竹会的?”一位身着青衣的长发飘飘的俊秀公子上前作揖,“可有名帖?”
“是。”洺殊笑得很有那么一点屐履风流的意味,他假意伸手进袖袋掏名帖,然后瞥着那公子手中的名帖,私下变了两张一样的递过去,“初来京城,听闻此会,与兄长前来见个世面。”
“请。”那公子见了名帖,没瞧出什么异样,恭恭敬敬把我们请进去了。
这湘竹居内里修得格外雅致,闹中取静,硬生生在这人来人往,烟火气儿浓地能熏人一跟头的东市劈出了一个有点儿世外桃源感觉的地方。
穿过几道回廊,才到了众人集会的地方,只见一个少年正在桌案前俯身疾书,时不时沾一沾墨,他有舔笔的习惯,面颊和唇上都沾染着墨痕,端是少年意气,风流倜傥。
“啪”那少年书罢,趁兴将笔一扔,蘸了墨的毛笔瞬时将那曲折小溪染出一小团墨渍。
旁边的小厮将那洒金熟宣小心翼翼挑起来,悬在了二楼栏杆上。周围立时围了不少人观看,一遍朗声读着,一边还时不时点头,赞誉之词一声叠着一声,少年却不甚在意,袖袍一振,就离了案台。
“今年重开恩科,这位沈公子怕是要摘得头名了。”一位蓝袍公子道。
“是啊,放眼如今的京城,也只有这沈家公子声名最盛了。”一位红袍公子道。
“这倒也说不准,那吴家小公子也是才名在外。”一位绿袍公子说。
“吴公子是才名在外不错,但他在外的除了才名怕是别的什么更响亮吧。”小红说。
“这位公子这句话未免过于尖刻,起码吴公子还有才名在外,公子你有什么?”一位紫袍公子加入群聊。
小红凤眼一横:“你这话不尖刻?本公子难道所言有虚?你又拿的什么来说本……本公子?”
“公……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啊?”一个清秀的小公子绕了几圈才找到了这小红,“叫我一番好找。”
小紫本来嘴都张了,被这小公子一扰,到嘴的话又不得不憋了回去。
我和洺殊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片语不发,只负责听那么一耳朵。
后来小紫不服气,还是吵了起来,岂料小红更泼辣,直接甩下话:“你要是不能好好听人话,我就找人打到你听!”
小紫看了看小红那一身纨绔装扮,嗤了一声,然后躲远了。
“怎么样?先去沈府瞧瞧?”洺殊坐在路边的一处卖豆腐脑的小铺上,一边搅着豆腐脑一边道,“不知为何,我总预感笔不在他那里。”
“我也有这种预感。”我道,“他既然用寻常之笔已能作此华章,性格又如此狂傲不羁,应当不屑于依赖外物作弊。”
“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吧,去完了沈府,再去那吴府瞧瞧。”洺殊起身,在桌角放了一粒碎银子。
“我在那位沈公子身上印了印,走吧。”洺殊拉住我,在感到我微弱的挣扎之后道,“我们直接穿墙而过。”
他话音刚落,我便感觉周围景色一花,飞快地在倒退,好像被分成了一格格的,时不时一道黑边略过,接着的又是完全不同的风景。
停下的时候,我们在一处影壁前,那影壁分外豪华,倒不是雕着什么三阳开泰,五蝠戏珠的吉祥花纹,而是刻满了世间百态,比之寻常富贵人家,格局大了何止一星半点!
“过几日便是会试,你怎么还出门参加文会?”影壁后面传来一阵威严的男声,“你可知从前有多少人是因为考前聚会片语被人大做文章被诬陷作科考舞弊的?”
“老爷,这怪不得公子,是……是公主她偷跑出来,公子不放心,就跟过去了,哪晓得被他们起着哄要即兴赋文一篇。”是一声略显柔和的男音。
“你呀,你闭嘴吧,也不知道劝着点!”沈老爷有些急,“阔儿,你可曾有说错什么?”
“父亲,我有数,您别担心了。”沈阔,也就是刚才那位沈公子说道。现在的他温和有礼,完全无法让人把他和刚才那纵笔驰骋,狂傲意气的身影联系起来。
但是人都是这样的,当他们沉浸于自己热爱的那件事情时,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甚至是性情完全相反的人。这源自于他们胸腔中喷薄的喜爱、自信和热情。
我同洺殊把沈府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司中笔的丁点痕迹。洺殊念了个诀召来了此地的土地,问道:“你可见此地有过司中笔的痕迹?”
土地眨巴着双眼表示他不知道司中笔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尊神,只要有人在这片土地上是用来灵器,我虽不能过多管束,但还是能感知到的。沈府这地界儿,没什么痕迹。” 土地摸着自己那山芋须一样的胡子,悠悠道。
“行。”洺殊点头,“那你带我们去吴府看看吧。”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吴府显然也没有此类痕迹,洺殊把土地拍下地后,土地还挣扎着往上窜,要提供一些无效信息,被洺殊足足又拍下去了六七次,才消停下来。
我瞧着洺殊被土地气到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们刚才打听过,参加过湘竹居办诗会文会,这连着几次,人都差不多,其中最显眼的还是数这沈阔和吴黎。”洺殊一边说,一边看着我还未平复的微勾的唇角。
“要说其他低调的,也有可能,但是可能不大,执司中笔者,低调不是易事。”
我仔细地顺了一下在湘竹居听到的东西,突觉一线亮光自脑海中闪过,我脱口而出:“重开恩科!”
“重开恩科!”
我们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这四个字,洺殊看着我,又笑着“嗯”了一声。
“走吧,回去问问老板娘,这听上去好像不是能当街扯个人就随便问的问题。”洺殊走过来握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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