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然后往日未曾注意的，都溢出来，心上漫上了一层尖锐的疼。

人不在了，画却在，那些细腻的笔触，那些饱含情感的线条……每一寸，都可以想见洺殊从前拥有着怎样的爱，拥有着怎样的幸福。

可这一切，都随着澎弈的逝去，变成了透骨的利刃与蜜毒，从前越美好，日后想起来，就越是渴望，抓心挠肝，痛苦无比。

可洺殊对我，是一直笑着的，面对着一个已经失去他们所有记忆的爱人，面对着一个魂魄缺损，几乎是朝不保夕的爱人，面对着一个用陌生眼神打量他的爱人，面对着一个不知道他的痛苦和委屈不能安慰他的爱人，甚至是一个觉得自己喜欢着别人的爱人……

面对着一个不再爱他的爱人……

他一直笑着的，就算是哭，也没有一滴泪，是为他自己流的。

我从未想过，他到底背负着怎样的痛，在对我笑。

“师尊，怎么了？”洺殊笑着上前握住我紧攥着桌角的手。

“没什么。”我张了张口，只说了这一句。

我觉得心疼，但捂住了胸口，又觉得不在那里，在里面，还在更里面。

“这是你画的，趁我不注意，就把我这卷书拿过去，还回来时，扉页上就多了这一幅画。”洺殊看着那画儿，目光异常温柔。

“好了，不谈这个，冥界不比凡界，有好多事都需要格外注意，我们此去就是为了探访，师尊你到时候一定要跟紧我。”洺殊看着我说。

“我知道的。”我抬头，正好撞到了他的目光，坦诚又有些热辣。

不知怎么，我就没控制住问他。

“苦吗？”我问。

“不苦。”洺殊一愣，然后笑着摇头，“师尊回来，就是最大的甜。”

我低着头，静静听了，心里也跟着颤了几下。

只余手指在桌上勾勒着他被日光映射过来的剪影。

现在的日子，挺好的。

洺殊不放心我，和我说了很多冥界的事，抱来了一大堆冥界的卷宗，要我快些看，甚至，要把手腕上的串珠都撸下来给我。

“我又不会用，我要那个干什么，你拿着才能发挥用处。”我摆了摆手，继续看着膝头的卷宗。

洺殊看了一会儿我，就静悄悄离开了，回来时端着一些饭菜，做得很漂亮，尝起来也相当可口。

我才吃完放下筷子，一道金光就闪过来，直刺得人眼睛疼，金光后面还跟着一道白光。

等都站定后，我才看清，面前站着个一身淡金衣裳的身量高挑的气势颇足的神仙，还有就是紧跟而来，皱着眉头的白泽。

他们直接从极乐馆的后院进了洺殊的房间。

“……洺殊，你没事了。”那淡金衣裳的神仙一开口，就有点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他这么一提，倒叫我想起洺殊是历劫被魔界中人追杀才去的凡尘，他这些日子眉目间没见病痛，我也没想到这茬。

“你的伤……”我问。

“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洺殊晃了晃腕子，道，“愈珠能助我养伤，师尊不必担心。”

我点点头，心下安了许多。

淡金被这声师尊提醒了一下，才意识到我也在，赶紧转过来仔细朝我瞧瞧：“……澎弈？有点不太像……你真回来了？我们宝钏苦守寒窑……”

“鹓鶵!”这位……鹓鶵话还没说完，就被洺殊打断了。

我看出来了，这是位娘家人。

……我在想些什么？此处应挨一巴掌 。

“鹓鶵啊，你这会儿来得这么急，有什么事情吗？”白泽是通晓万事的神仙，自然看得出鹓鶵此行有已经被他忘到脑后的要紧事。

“哦，对。”鹓鶵一拍额头，毫不留情，啪地一声脆响，“月泽回来了。看样子挺不好，我在路上撞见了，就把他送回了三十六天。”

我想了想，洺殊倒是提到过月泽，他是天后的亲弟弟，三十六天司凡尘情爱的神仙，洺殊出生后是养在他身边的，这位神仙身边常跟两位神官，一为桃枝，一为红线。

“他还是老样子吧？”洺殊皱皱眉，道，“这件事简直是他的死局。”

“醒声呢？玩儿够回来了吗？”洺殊想起了什么，又问。

“回来了，刚才我送月泽回三十六天的时候遇上了，才被天帝天后训完话。”鹓鶵道。

“那正好，他也能先陪着月泽。”洺殊问，“你说你在路上撞见他，是个什么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