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表情要凶些！我从未见过有别的男子像你这幅模样！”

梁玉瞪大眼，盯着自家舅舅，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凶神恶煞，争取一次便合了舅舅的意。只可惜他这样一瞪眼，反而像只无害的兔儿在盯人。不仅没有威慑感，还让人想照着他头上狠狠一摸，把他理顺的头发弄乱，弄成一副泪都要掉下来的可怜样才好。

舅舅看着他又起皱眉，眼神一厉，反倒是凶的梁玉害怕，身子颤抖的不行，连故作凶狠的表情都维持不住。

“让你凶起来不是让你瞪人，威慑他人从不是靠瞪便够了。”舅舅站到他身后“人先站直，你的腰有些弯是因何缘故？”

梁玉挺直腰板，不敢说自己是被他吓的弯腰颔首，记着舅舅之前的教诲，气壮道:“之前在家中，娘亲同我日日绣花，低头弯腰多了，一时习惯了。”

舅舅只觉得一阵荒唐，虽知道妹妹把儿子当女儿养，却不曾想到她连女红都要教他。

“你娘还让你学了什么。”

“除此之外，娘还让我学了琴棋书画，给我看女德女戒。”梁玉学着舅舅理直气壮的回答，看上去十分不知好歹。

舅舅看他说这种话还不心虚的模样一阵气短，觉得妹妹和他真是胡闹，又明白他是听自己的话才这般姿态说的，只觉得像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娘教的这些，从现在起通通要忘掉！”

“为何？娘说我学的很好，十分厉害。”梁玉有些急，他觉得娘教的东西都很有意思，不能再接触很是可惜。

“男子不需要学这些东西！琴棋书画倒还好说，你学个女红和女德，真要说出去，是会被别的男子瞧不起的。”舅舅觉得这个侄子真是被教坏了，女德学的好也不可能用在男子身上，真不知道他在可惜个什么。

“是！”梁玉不敢再反驳舅舅，嘴上气足，心里难过的很。

“你摆出别的表情让我看看。”

梁玉很听话，调整了下心情，便绽开笑颜，先是做出开心的样子。

这少年郎不愧是当女子长大的，笑起来毫不露齿，唇角弯弯又不过分，两个小小的梨涡在脸颊两旁隐约浮现，灵动的眼眯了些，看着就觉得他讨喜。

舅舅心中忽然就不是很有数了，他发现教这侄子有男子气概真的不太容易，也不知道该怎办才让他能笑的无破绽。

“你以后不要在人前笑了。”

梁玉迷惑，看着舅舅似乎有些失落的神情又不敢追问。他只好开始下一个表情，想些生气的事让自己发怒。

他想到自己有一次半夜醒来要去解手，发现娘亲偷偷在他身旁抹眼泪，哭的悄无声息的，一阵怒火便涌起了。

梁玉想着，两眼发红，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拿把刀就去砍了让自家娘亲伤心的人，倒是有了凶相。舅舅看他终于有些气势，又有掰正侄子的信心了。

“不错，换个换个表情。”

梁玉被舅舅肯定了，心中很满足，又想要笑，但想到舅舅不许他在人前笑，也不知摆什么表情，只好想些不开心的事，让自己看上去伤心些。

他想起离开娘亲那天，细眉微皱，眼神低落，似乎下一秒就有颗泪珠要滴下来，整个人看上去脆弱的很。

舅舅的心也脆弱得很，“你以后……不要在人前做表情。”他难得虚弱起来，说的话都不在那么震耳了。

梁玉不明白舅舅怎么又失落起来，只好应是。

“你以后在人前冷漠些便够了，其他表情不用你做，到了就行了。”舅舅第二次有了服输的感觉，以前是妹妹让他无奈，现在又多了个侄子，这两人真是他的克星。

罢了，这梁家偌大的家业，总能护住这两个小傻蛋，他不愿护，他爹娘都要赶着他护。

舅舅摸了摸梁玉的头，很轻，但是梁玉不知怎么的眼睛感觉阵阵酸涩，泪真真要掉了。

他在丰城时，父亲一日未曾来过西院，只有娘亲带着他。他对父亲有过期盼，也偷偷跑去看过父亲。

但是父亲梁宜承只同着他的爱妻和儿子在一起，他们三人和和美美，梁玉很羡慕这个小他几岁的弟弟能被父母一起宠着。

可父亲眼里没有他们，他又能如何呢？只能陪着母亲，让她不再那么伤心便够了。

舅舅的关怀对于他来说，反倒是让他觉得像父亲一样，不会像母亲一般顺着他，会强硬的教导他。

梁玉憋住泪，既然要做男子便不可再掉泪了，他不会让舅舅和娘亲失望的，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男子汉大丈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