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乌沉沉的苍穹被黑夜碾碎,在幽暗里松松屑屑地塌落下来,芦花般的雪瓣,玉碎纷纷。www.biqugexx.net
这是深圳的第一场雪。
深圳从不下雪,今年这个冬,它下了,下得那般凶残。
像记忆深处瓣瓣斑斓的碎片,刀刀划破,舞落在了身上,淌流进了躯体,毫不留情地冻结了整个血液和细胞。
浓重的寒流迎面涌来,头顶是荒芜的深冬里飘荡着的寂寥寥的路灯,浓厚得化不开的暗淡黄光。
雪,它们沉沉地落来,灯光在雪里朦胧。
‘吱吱’的碎裂声响迎着脚下的鞋,好近,又好远。
风,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它驱散了自己的梦想,又吹破了和他的爱情,还不忘将那不可触碰的窒息阴寒真真切切地袭打在了身上,挥之不去。
孤寂和悲怆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每个人的心门都上着一把锁,将自身护得牢牢实实。一日,恶魔踏灭那最后一道防线,心也随之跌入万丈深渊,无处可遁。
左手里,死死攥着那泛黄的信笺,信封很旧,亚黄里显着惨白,卧在手心里纹风不透。
它绝不能被吹走,它是唯一剩下的仅有。
“斑驳的夜色在说些什么?谁能告诉我如何选择?每当我想起分离时刻,悲伤就逆流成河。你给的温暖属于谁呢?谁又会在乎我是谁呢?每当我想起你的选择,悲伤就逆流成河..我想是因为我太天真,难过是因为我太认真,每当我想起你的眼神,悲伤就逆流成河..”
雪落并未去接电话,而是静静地聆听这首来电铃声,一曲《逆流成河》,她听了两遍。
“来时纤尘不染,落时点尘不惊..你曾说过深圳不会下雪,可它下了,它下了,你人呢?”
雪落托着跌坠在右掌上的无助雪瓣,痴痴地盯着它慢慢化开,然后融入身体。
手机在第三次响起时,她终于接了。
“信笺收到了没?”
“嗯。”
“抱歉,雪沐,信其实一直在我的手里,本想交给你,后来出国就给遗忘了,最近回国收拾屋子才偶然发现了它。真的很抱歉,这么重要的信件,迟了这么多年才转交到你手里...”
景霈很是歉意的陈诉着自己的疏忽,柔和的声线中带着暖暖的质感,让人在这寒雪凛冬中幸运地感受着这世界唯一的和煦。
“嗯,没事,谢谢你。”
“对了,信你看了没?”
雪落低头望着左手里早被攥得皱巴巴的信笺,自从在景霈的管家手中接过了它,不详的气息已经吞噬了整个身心。自己多少次想在信里找到想要的答案,可不管如何鼓足勇气,却始终匮乏打开它的勇气。www.biqugexx.net
“没...”
“什么,你还没看?”景霈很是惊讶。“七年了,亦寒要对你说的所有的话可全都在信里面...”
“我知道了,谢谢。”
雪落紧咬着唇,并不是她不想看,相反,是迫不及待的想去拆开,可又害怕里面有着自己无法接受的理由和答案,滚烫的血液顺着张合的唇齿涌腾而出。“我会打开它的。”
血,那般炙热,牵扯着苦楚的心房,拉引得人悲怆到窒息。
或许,红的寂痛,唯有在雪地或阴暗的背景映衬下,才会体现出它那股艳红的色彩。
暗黝黝的的卧室里,坐着一个落寞的身影,惨黄的台灯泛打着寡冷的晕亮,透散着不甘的气息。
没人愿意把自己锁在黑暗里,更没人愿意让自己深陷孤独与无助,当梦想和方向同时迷失,心中的信念轰然崩灭之时,该是继续顽强的反抗还是束手就缚?
书桌上摆着一座玲珑润玉的木雕屋子,绿地、水池、花圃、亭阁、秋千,一应俱全,只是屋子透着深深的裂缝。
旁边是一个相框,一男一女的合照。
男子帅气英朗,清秀俊逸,黑黝的眼珠透着冬日暖阳般的温柔。女子正是雪落自己,白皙的面颊,精致的五官,梨涡浅笑中洋溢幸福色彩。
及笄年华,流年光转,悉数烟消云散。
转身,回首,缘来,缘去,终至一切面目全非,无处可寻。
窗外寒风侵扰不止,击打着窗户‘嘎嘎’晃动。
声音?
是的,声音。
那饱满、稍显沙哑的悦耳声音,在第一次听到时,它就像一个魔力的种子,悄然跌进了雪落的心房,深深的扎下了根,又经涌流进心房的血液回流至了全身。感染了整个细胞、神经,血管、思维,成了她生命的全部。
“我如果想娶你,你嫁不嫁?”男人轻描淡写的问着。
“你就这样求婚吗?”女人异讶的背后更多的是不悦。“至少也得给我一个肯嫁的理由吧?”
男人嘴角微扬,袭上一抹霸气又自信的弧度,他单手顺过女人的身子,深情的吻向那白皙的额头。“我觉得不需要理由。”
“你就觉得自己吃定我了?”女人享受完爱意,傲然道。“真抱歉呀,我雪落的心呢,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化的,更不是一个吻就能轻易将我骗进你的圈套。”
男人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慢慢腾挪了出来。“送你个东西。”
“什么东西?”
“你会喜欢的。”
“如果你给我的,若别人也能给,那我宁可不要。”女人倔傲地昂着脑瓜。
“傻瓜。”
男人笑着勾了下她的鼻子。“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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