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2 / 2)
在楼道里闲闲打转的楚仪惊讶地看见表亲黑着一张脸,出现在前方。
“你回来啦?”有点惊喜。
“你夜里不能出门?”楚潇问。
“……”
“说话。”
“那倒不是,就是……”
楚潇冷眼瞧她,抽烟。
“外面有只相柳。”
“所以?”
所以?楚仪怒目,还能怎么所以?
“相柳!那玩意吃人的,我躲远点有问题吗?”
“你是人吗?”
“是。”理直气壮。
“那你到底怎么死的?”
“我不记得……”
“你记得。”
“……”
楚潇转身便走,再次不想理这祸害。
楚仪巴巴跟上来。
楼道里光线昏暗,自动感应灯还未失灵,一路亮起。
楚潇上楼,随便找了一间宿舍开门进去。
这破楼年久失修,在他读书那些年就一张饭卡开遍全区,没想时至今日,依旧没有长进。
临近寒假,先考完试的学生已经回家。
这栋楼是博士宿舍,全是单人间。
他幸运地开进一间空房,难免有些意外
“你这是不走了?”
关门后,楚仪悄悄问他。
楚潇不想理她,脱下风衣扔到门口衣架,在空荡荡的床上躺下休息。
他也有些累了。
楚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飘到窗边坐下,想着,还是晚些再说吧。
她却不知道,此时未竟的言语,最终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
旧梦不期而至。
又是熟悉的黑红色调。
楚潇睁开眼,看着梦里血色天空。
那个声音果然还在。
【你饿了吗?】
【白日里,那个小子的血,闻起来很不错。】
【你说,他会不会很美味呢?】
自言自语一般,一刻不停。
【你真的不饿吗?】
【今天还受伤了,真是难得。】
【有多久了呢?】
楚潇翻了个身,闭目欲睡。
那个声音如影随形,跟过来悄悄道:【有多久了呢?距离上次受伤,你记不记得?】
精分岁月长。
楚潇有时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一直好奇宝宝一样的声音问个不停,对于他今天没把送上门的鸭子啃掉一事,颇有怨言。
【赶尸人是会有点怪味,但也聊胜于无呀!】
【又害你流了好多血……】
【真是的……】
【你说,他有没有发现你的秘密?】
******
所谓秘密,被发现才是秘密,不被发现,便是不存在的。
楚潇醒来时,天光正好,竟是难得一夜安稳。
房间安静,楚仪再度不知所踪。
“……”所以昨晚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忍不住揉了下额角,梦里的声音犹在耳畔。
【你还能藏多久呢?】
他叹了口气,起身来到窗边,刚要开窗,却忽然愣住。
阳光看似温暧,又无端冰冷寂然。
一夜之间,原本干净透明的窗面竟凝结出大片大片的霜花。
指尖不禁轻触,冰冷的湿意晕染开来,须臾便留下一个清晰的指印。
一时无言,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霜花了。
玉陵地处南陲,沿海靠山,四季温暖湿热,即便冬日也不会太冷,最低温度从未下过零度,哪怕是曾经最寒冷的一年冬天,也不过是多下了几场雨罢了。
此时,万千枝条挂白,竟是下了一场不小的雪。
楚潇不禁推开窗子。
冷风倏然灌入室内,带着些许雪花,吹动衣发。
“……”
忽然庆幸,昨晚没有一时激愤,把外衣也烧了。
他习惯点燃一根香烟。
想起鼓楼湖那只相柳,了诚心希望这骤来的风雪可以替天行道,再不济,好呆弄出个冬眠也行。
九首蛇身。
那晚初见之时,他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
哪怕是湖里真的爬出一条成精的巴西巨蟒也比这要科学。
《山海经》中记载: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
传说中的上古凶神,大禹治水时,为祸四方的怪物,居然会出现在数千年后一座默默无闻的南方小城。
这是何等荒谬。
黄泉花,相柳,活尸。
还有……陌刀。
这一切毫不相关的事物同时出现在陵山,让人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应该离开这里。
十分钟后——
行走在校园无小径的楚法医忽然顿住步伐。
青石路上,微微落雪。
一只漆黑色的尺长木盒静静躺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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