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2 / 2）

只不过几分钟的光景，衣服上已沾染许多鸟羽和血污。

其他人更惨，他们大多没穿外套，想来从图书馆逃出时根本来不及拿什么。

现在放松下来，真是一个比一个狼狈。

楚潇开口提醒，“尽量不要触碰身上的污血。”

卷发女生问：“为什么？”

“有毒。”

一时间，大家脸色都不太好。

这么冷的天气，脱掉这身衣服还有活路吗？可是，就算气温合适，也不好直接裸奔吧？

——简直无解。

其实，楚潇顾及的不是妖血，低等妖物的毒性有限，最多让人病上一场。

但此时，这不仅仅是有毒的问题。

楚潇本能地想到那些行尸。

这东西远比僵尸要罕见，历史上，只廖廖出现过几次，大多生发于乱世之中的战场，那里积尸如山，是天然的太阴地。

许多年前，白胡子老头在课堂上捋着胡须，道：【太阴之地，必生水……别睡了，都记住没有？这是考点！】

楚潇：“……”

他想到鼓楼湖下的相柳，又望见漫天纷飞的雪花。

窗帘已然拉开。

天际竟不知何时暗下，再度飘起风雪。

这也许便是群鸟离开的原因。

“天，又下雪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大的雪……”

“我从没见过……”

有人喃喃自语。

成长南方的许多学生，都从未见过雪，原来电视里的美景是如此寒冷。

温度还在持续下降。

一同冲进教室的学生只有六人，其他人都走散了。

“糖糖，你的脚？”

“嗯？”

戴眼镜的卷发女生茫然看向自己的脚，那里不知何时少了一只鞋子，露出的脚趾一片乌紫。

“该不会是……”

“应该不是，我没碰过那封信，也没踩过那附近的泥土。”女孩意外冷静。

她就是先前解读信笺的文学院少女，可以说是被楚潇一路提过来的，根本没机会接触地面。

“那……”

“应该是冻伤。”她叹了口气。

气温下降得太快了。

有人试图打开空调制暖，却发现教室里的空调根本没有制暖功能。

“草！”

男生气得扔了摇控器。

“好冷……”

黎塘缩在墙角，这里只有她一个女生，众人已经把教室里能御寒的布料都披到她身上，连投影布都拆下来了。

可是无济于是。

自幼在海边长大的女孩对严寒没有半点抵抗能力，很快便冻得脸上发青。

“糖糖？你还好吗？”

“……”

卫云带着两个男生正在拆椅子，试图点燃取暖，却被楚潇拦住。

他示意他们抬头，去看天花板上的烟感器和消防喷水装置。

这简直集体卧槽。

自从前年发生一起宿舍火灾后，全校都在排查消防，新盖这几栋教学楼更是安装了全套消防系统，有化学老师上课时做了一个简单的实验，以便于学生理解，结果当场触发警报，集体洗澡，一举登上校内头条。

“那怎么办？”

温度越来越低，下降得极为迅速，这漫天风雪也不是昨晚那场小雪可比，片刻功夫，寒风便击打窗扇，呜呼作响。

楚潇微微皱眉，眼瞳映出窗外的一片白茫。

“学长，你有什么法子吗？”卫云问，他的状况也不太好，脸色冻得惨白，但还维持着微笑。

教室里的几人也都看他。

现在谁都不会把楚潇当作普通人。

在所有人都冻得脸色发青，嘴唇直抖的情况下，只有他还是面色如常地靠在窗前，丝毫不受影响。

“有纸和笔吗？”

楚潇想了一下，问道。

大家开始满教室翻找。

楚潇把自己的风衣也盖到女生身上，试了一下脉博，发觉触手冰凉，心跳缓慢无力。

……已经出现失温症状了。

“找到了！”

“这边有笔！”

讲台里翻出一叠A4打印纸，并且还有一盒未开封的水性笔。

楚潇没有犹疑，拿过来便写，一连串弯弯曲曲的字符纵向排列，几乎瞬间便写完两列。

他让他们对着抄写，并把写好的纸张贴到窗上和墙面，字符朝外。

神奇的是，明明没有粘着物，纸张在接触平面的瞬间便似有生命一般吸附其上。

还能动的人开始分工，三人伏案抄写，一人负责粘贴纸张，余下一人照顾黎糖，让女孩靠在身上取暖，尽量说话防止她睡过去。

卫云模仿得最像，写出来的纸张也是吸附性最好的。

他一边写，一边木然地想：

十年前，姓楚，医学院的美人。

——大哥，你可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