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2 / 2)
“怎么了?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黎塘不知何时抱着热水靠近,在他身边坐下。
“没什么。”卫云不想多说。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大家开心一下嘛。”黎塘一本正经推了推眼镜。
“……”卫云无奈,见小姑娘竟拿着一张“符纸”,心中一动,不由问道:“你能看懂这些字吗?”
黎塘道:“不太能。”
卫云:“所以还是看出了什么,对吗?”
“嗯,怎么说呢?”黎塘鼓了鼓脸颊,低头看向纸张,“这应该不是文字。”
“不是文字?”
“也不能说完全不是……”
“???”
“我不是很确定,但这应该是某种……呃,乐谱。”
“乐谱?”
“准确说,是古乐谱,已经失传那种,我在古籍区见过类似记载,笔锋很美是不是?”
“……”卫云一脸不是很懂你们文人的表情。
他当时抄得两眼发黑,根本搞不懂这鬼画符一般的图案是什么,只能拿出自己当年学素描的本事,照葫芦画瓢,权当是在临摹。
却原来,这不是什么神奇咒语,而是一段乐谱?
“可乐谱为什么会……”他越发凌乱了。
“音乐是有魔力的。”黎塘一本正经道。
“……”
“古人尊尚音乐,”黎塘推着眼镜,道:“要知道,我们自古号称‘礼乐之邦’,诗词歌赋,可都是附有曲调的。诗经是民间歌谣,口耳相传,乐府由官方编集,依旧是用来传唱。还有楚辞多为祭曲,汉赋……”
“哦。”卫云听得一愣一愣的。
“……有一种说法,远古时期,人们相信音乐是上天赐下的语言,是人类与神祇之间的桥梁,用以祭祀祈福,沟通天地……”
“你知道嘛,最早的乐器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七千年的一支骨笛……”
黎塘像是被打开了某种开关,对着那张A4纸念叨不停,不时露出回忆神情,对纸上的两行乐谱爱不释手,一脸狂热。
卫云:“……”我还是找个地方静静。
******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午后,方堪堪停下。
而这时,几人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他们六个加起来,只有黎塘的包里幸运带了一盒速热米饭,其他人都没有背包。
楚潇夜里曾尝试去找吃的,但没走到楼梯口,就被成群结队的行尸堵了回来,只好关门锁上。
楼梯间光线昏暗,天亮之后,响动也没散去。
他们冲进来时坐的电梯,彼时电力运转如常,现在……
楚潇从窗口向下张望,三楼说高不高,据说存活率是70%。
大雪已经几乎淹没楼前的台阶,花坛全然不见踪影。
曾在网上看过战斗民族的冬日跳楼游戏,貌似五六层楼下去也未见如何,不如……
他回头望向门内,见两个化学院高材正对着那只木盒激烈讨论,一个提出把速热饭盒里的生石灰拆出来加水煮了这个玩意儿,另一个干脆想去杂物间找洗涤剂制个临时炸/药出来。
楚潇:“……”还是继续抽烟好了。
卫云捂脸深深叹了口气,他在这学校里读了四年书,第一次不是很懂这里。
旁边黎塘犹在研究乐谱,几次撺掇他去找楚潇过来聊天。
卫云已经看透这个姑娘。
他当然死不同意。
楚潇身份成迷,但至少有一部分他是知道的,单是这点,就足以让他想装死到天荒地老。
聊天什么的,还是算了。
时间慢慢过去,确定天空已然放晴,不会再忽降大雪之后,楚潇决定从三楼跳下去。
“哇,你们看对面!”
昨晚负责照顾黎塘的男生忽然跳起来指着窗户。
“嗯嗯?”
几人同时上前,随后一阵惊奇。
窗上贴了纸张,又挂满一层厚厚霜花,难为他有本事从隐约的透明处看到重点。
黎塘找来一把尺子清霜,折腾一番后,几人尽力抹干净窗面,才终于看清对面的情形。
体育馆顶楼,有人挥舞着一杆大旗。
是的,没有看错,一杆大旗,颜色像是窗帘,上面写了几个血红大字。
“那写的什么……”
“不知道,看不清啊……”
“别吵,”黎塘小姑娘推着眼镜,“好像是:快……快什么,不行,晃得太快了。”
“快跑。”
微冷的声音在他们身上响起,瞬间让人集体抖了一下。
“楚……楚学长。”
“你回来了啊……”
“学长,”卫云见到他,下意识推眼镜,“你刚才说……”
黎塘也看清了,道:“快跑!写的是‘快跑’两个字!”
几人面面相觑。
“这……该不会是写给我们看的?”
“他怎么知道这边有人呢?”
“肯定知道吧,昨天那么多人……”
“但进到教学楼的好像只有我们……”
黎塘似想到什么,抱着杯子就冲到走廊去趴窗户。
那里本就有一扇窗被楚潇打开,视野清晰,她一眼便看到一望无际的雪光
白茫茫一片连接天地,寂静明亮,没有尽头。
静谧之中,却有相同的一幕在上演。
食堂天台,一人奋力地挥动大旗。
——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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