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质子（十八）（1 / 2）

自打梁雁回了归园居，就仿佛在浴房里渡劫。---

里面稀里哗啦的水声就没间断过，光是添水倒水就足有三四回，梁雁怕是要飞升了。

迟衡洗完就蹲在梁雁门边同毛嗑儿划拳，毛嗑儿今天新买的话梅糖连上一包八仙果、一包蜜三刀、一包枇杷梗、半根蜂蜜**花已经尽数输给了迟衡。眼瞅着仅存的**花也要给了迟衡，毛嗑儿委委屈屈带着哭腔道：“铁牛哥快去看看小七哥哥罢，洗澡洗了这么长时间真是让人心内忐忑坐立难安芒刺在背如鲠在喉呢！”

迟衡弹了毛嗑儿一脑崩儿：“别学唐备那酸诗篓子说话，等他说完一句‘好汉饶命’，人都已经在奈何桥边喝汤了。”说着站起身来，大摇大摆地去敲梁雁的门：“小七哥哥啊，你再搓就把自己搓秃噜皮儿了，换水都换四回了，你那洗澡水都能直接拿出来泡茶了！”

梁雁的声音透过重重水雾传过来：“行啊，一会儿我再泡个脚，顺手给你来杯茶。”

迟衡赔笑：“小七哥哥玩笑了玩笑了，要不小的进去帮您换水？洗一回澡换五次水我怕累着您呐。”

“不必了。”梁雁的声音清晰起来，水嘭嘭的一张脸也终于从门后露了出来，总算是洗完了。

梁雁的皮肤原本便是极为白皙的暖象牙色，一张脸上干净得除了五官连个毛孔都看不见，因为刚刚洗完澡，梁雁的脸变成了略微有些发红的藕粉色，似乎也在冒着腾腾的水汽。

迟衡破口而出：“小七哥哥看着真像个刚出生的小粉猪！”

··· ···

迟衡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一把把在旁边吃葡萄的毛嗑儿薅了过来推到了梁雁身上：“那什么，快吃饭吧，毛嗑儿都饿了。”

毛嗑儿依旧记得刚刚与零食生离死别的一幕，脆生生地开了口：“我不饿，小七哥哥他刚刚说你像小粉猪！”

破孩子话怎么恁多呢？

两大一小坐在桌边吃饭，梁雁一大早就和迟衡跑去找王麻子，中午的梅菜烤饼尝了个味儿就放下了，所以晚上没用迟衡再说，吃的也比平常多了些。

毛嗑儿吃的最快，吃完便跑出去玩了，剩下迟衡梁雁两个人坐在桌旁，迟衡又端了碗杏仁酪给梁雁：“喏，不是爱吃甜的吗，今天一天都没吃上。”

梁雁摸了摸已经吃饱的肚子，想想还是把杏仁酪接了过来，一小勺一小勺地挖着吃，边吃边问道：“今日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迟衡两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刚刚你洗澡的时候，我已经让王叔去办了。www.biqugexx.net”似乎是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们从北海来时，身边倒是带了些人手的，我先让他们暗中盯着点那黄鼠狼，瞧瞧他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说到这迟衡微微叹了口气：“不过也不知能不能跟出个结果来，我带来的人虽说都是高手，可北海的人在这中都城里不论干什么， 必然都是隐匿踪迹自保为上，对方又有朝廷的人，更得谨慎些，先等等再说罢。”

梁雁举着一勺杏仁酪在手里，却迟迟没往嘴里送，只是笑着看迟衡：“从北海带人来的事也敢跟我说？”

迟衡愣了愣，“嗨”了一下，摆摆手：“这有什么敢说不敢说的？我既然把你当那个···呃···好兄弟，本就没打算瞒着。之前一直没提过，一是还没有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二是怕万一初来乍到弄出什么事牵连了你。现下碰上事了，自然要跟你说的。”

梁雁低下眼笑了，再没问什么。

这件事后来便一直没有什么音信，直到六月底的一天，梁雁从外头拿扇面回来，见迟衡屋里有个人，看穿着似乎是纪明，可仔细一看，那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习武之人特有的紧绷机警来。

迟衡把梁雁喊进来，指着那扮作纪明的人道：“这是周利成，这段时间替我盯着那黄鼠狼的。”

名叫周利成的人抬头看过来，那人长得十分稀松平常，看着又甚是老师，属于在大街上卖十年豆腐旁人都未必记得他什么样子的类型。

梁雁却心下惊讶，这人分明只站在自己对面，却连呼吸都听不分明，听闻顶尖的探子现身则藏于众人之间无迹可寻，隐身则匿于众人之外飞花不惊，这周利成估摸着便是个这样的人物了。

迟衡对着周利成道：“这不是外人，你不必瞒着，接着说吧。”

周利成点点头：“世子叫我盯的那人叫董瑞，平日里没什么正经事，全靠父母养着，这段时间倒是老实了不少，整日就在家里，没见怎么出门。直到昨天晚上，三更都已过了，他拎着个包袱从家里出来，绕了小半个坊市，专门捡了偏僻的路走的，后来进了走地坊的一条巷子。因着街上基本没什么人，属下不敢跟的太紧，只能远点瞧着，等过一会进去，那人已不见了。”

迟衡又问：“在什么地方不见的？”

周利成答道：“就在榆泰巷，那地方也在下五坊，商贩甚多，属下现在还在查，看那董瑞到底去了哪里。”

待周利成走后，迟衡想了想，对梁雁道：“明日咱们也去那榆泰巷瞧瞧？”

梁雁正琢磨着给拿回来的扇面穿扇骨，闻言抬眼：“咱们？”

迟衡眼见着梁雁用手指把大骨向后折小骨向前掰，生怕那小骨折了，于是一把夺过来：“扎着你！这玩意儿能把你那小细手指头戳个对穿！”

梁雁也不恼，似笑非笑地抱着胳膊看迟衡：“要我去干什么？回来又要洗个渡劫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