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2 / 2)
安格丰也躺下来,脑袋枕着手臂看星空: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伍少祺咬了咬牙,心想这是你要我讲的:你跟石教练是一对吗?
安格丰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说:这个问题你以前问过,我也回答了。
伍少祺曾在某次安格丰开车载他回家时回过这个问题,但还没听到答案就睡着了。
我那时睡着了,没听到答案。伍少祺诚实回答。
哦?是吗?
安格丰讲完这句话之后沉默许久,伍少祺不知道这有什么难回答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翻两瞪眼的事儿。
一阵安静过后,安格丰才低声回答:对,我们是伴侣关系。
虽然早在预料之中,但从安格丰口中获得证实还是让伍少祺心口一揪,他猛吸两口烟,脸颊都凹下去的用力吸着,辛辣的感觉冲进肺部也冲热眼眶,都好过于心痛。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来甲米?为什么要做饺子给我吃?为什么要赢得那对啤酒杯?伍少祺极力克制语气,但每个字都在抖: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
因为我想告诉你人生还有很多美好,因为我觉得你值得这些快乐。实话不需要犹豫,安格丰回答很快,更像是急切地想说服他:你有很多优点,值得别人好好对待。我希望你的才能不要被埋没,也许有天可以大放异彩。
大放异彩?伍少祺苦笑一声:我不敢想,我已经厌倦期待之后又失望的感觉。他叹一口气,平淡地说道:就算是父母也不会迎合我的期待,你其实没有必要为我做什么。
特别是这些作为的出发点并不是爱,我无需你的怜悯。
我想你父母仍是爱你的,安格丰坐起身,勾出领口垂着的项链给伍少祺看,很慎重地说:你爸爸刻给你这个,是祝福你能够趋吉避凶,你背包上挂的平安符,是所有妈妈对孩子的最大期许──平安快乐的长大。
我的愿望没那么伟大,只希望回家时家里有人,最好还有一顿饭。伍少祺惨淡地笑了笑。
回国之后我可以继续帮你带晚餐…安格丰话还没讲完,伍少祺便摆了摆手,表情凄然,半开玩笑中带点恳求地说:饶了我吧。你这么喜欢做饭的话,可以给石教练带晚餐。我不是孩子了,不会饿死。
又是这种封闭自己想跟世界隔离的表情,安格丰皱了皱眉:你父母不在身边,有时候遇到事情需要找人商量,就算跟攀岩无关,也都可以找我谈谈,我能给些意见或者帮上忙…
现在就有件事想拜托你。伍少祺抽到剩短短一截才把烟捏掉,拍拍灰烬,向安格丰摊开手掌:可不可以把你脖子上的那条项链还给我,我知道送出去的东西不应该又要回来,但搞不好我爸有了新欢之后不会再给我刻什么了,想留个纪念。
顺便纪念我无疾而终的暗恋,伍少祺在心里补了一句。
安格丰只愣了二秒钟就答应了:当然,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当初他要戴上去,戴了半天都没扣上,现在解下来倒是很顺利,咔地一声就松开了。
他把项錬放在伍少祺的手心里,还带有体温的余热。
谢啦。伍少祺硬是挤出一个笑容,但看在安格丰眼里,比哭还难看。
如果因为我之前的行为让你有所误会,真的很抱歉。做为一个教练,一位长辈,我希望你能够活得更自在更快乐。安格丰不知道怎么把话讲得委婉又确切,只能艰难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你才十七岁,在感情上还需要多摸索。有时候会把仰慕跟依赖错认成喜欢,但那不一定是能谈恋爱的喜欢。
所有表情从伍少祺脸上褪去,眼睛也暗淡无光,他木然地点点头,说:嗯,我懂,我对你只是仰慕而已。
安格丰是想要这个结论的,但又不知道怎么地烦躁起来,他向伍少祺伸手:也给我一根烟吧。
伍少祺从口袋摸出烟盒跟打火机,自己又抽出一根点燃,把烟盒跟打火机搁在石头上:请便。
两个人一时无语,坐在石头上抽着烟晒月光。
等烟抽到尽头,伍少祺站起来拍拍裤子,纵身跳回地面,恢复神色如常:用烟熏蚊子没用,被叮好多包。海水退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安格丰爬下石头,走在伍少祺的后面三公尺的距离,却觉得这男孩已经被他推开到遥不可及的地方。
</p>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