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莺七见到左拂尘衣饰装扮、举止言行,早知他不是个一般的富贵之人,但见到他富丽堂皇的房舍后,还是忍不住狠狠惊叹了一番。www.biqugexx.net
云中城最拿得出手的莫过于经济,满城百姓最不济也能顾到全家温饱,绰绰有余,但城主南旷微的屋子,竟比不上左拂尘房屋一半的美轮美奂。
南旷微自知忍了又忍,终于一阵咳嗽,悠悠道:“林姑娘,你需要注意一下形象,别表现得像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儿,好么?”
莺七理直气壮道:“我第一次下山,本来就没见过什么世面。”
南旷微顿了顿,记起不知谁说过,男人永远不要和女人讲道理,心内甚是感叹,这真他娘的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炼魂珠里左拂尘坐在紫檀木椅上,一脸冰霜:“从此之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你学武功的进度,与你一天的食物休戚相关,明白吗?”
人们形容一个人冷静时,常说他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但莺七看着这位左先生,只想到他真是心如荒芜多年的古墓。
接下来的十五年,莹姑都在苦练功夫中度过。
左拂尘对她要求之严格,令人发指,真是天地为之惊心,只怕铁石心肠的人儿见了,也要为之落泪,莺七甚至想,如果换做自己,若知道跟着左拂尘走,竟是这般折磨,会不会选择一刀抹了脖子,追随父母于九泉之下。
莹姑却咬着牙,全然不当一回事,她从不哭泣,即便深冬腊月里,她被罚跪在结冰的水面上,惨白的一张小脸,却带着极倔强,永不服输的神情。
左拂尘绝无半分同情之心,斜坐在门边悠闲地欣赏雪景,好整以暇地拥着火炉,品着热腾腾的香茶,偶尔“好心”地提醒道:“跪着的时候,背一定要挺直。”
由此可见,此人已非寻常的铁石心肠,他的心简直已是不锈钢。
南旷微同左拂尘是一路的角色,看得十分淡定,莺七却连连咋舌。
她在太华山上学艺十几载,因年少贪玩,不肯用功,常被师尊责备。
从前她每被训诫一番,都会生师尊的气,如今和左拂尘一加对比,才猛然发觉,原来她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大德,竟碰上了一个把徒儿当心肝宝贝一般疼,脾气好得举世无双的好师父,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
炼魂珠里岁阴飞逝,十五年弹指即过,莹姑已长成二十少女。
这十五年来,左拂尘总算未在饮食衣物上亏待过她,昔日面有菜色的幼女,逐渐出落得容光焕发,他似乎有意将她培养得有美色,出得门去,谁会信这是辣手无情的刺客?
莺七却发现了疑点,道:“南城主,你看莹姑的脸,是炼魂珠出错了吗?”
炼魂珠里的莹姑美则美矣,和今时的南夫人却是浑然不同的容貌,她已不是小女孩儿,不可能在两三年之间,容貌完全改变,南夫人和莹姑之间,可说是没半点相似之处。
南旷微也微一默然,沉声道:“不,炼魂珠不会出错,看下去罢。”
那时她已接连杀了二十六个世家王孙,每一个都在天下有着不轻的地位。www.biqugexx.net
莹姑的表现上佳,严厉如左拂尘,看她的眼神也渐渐赞许多过冷漠,他手下还同时训练着七个资质上好的杀手,但在左拂尘心里,那七个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她一根手指。
草绿霜已白,日西月复东。
有一日她奉师命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姑苏城的世子,刚回到家中。
那时已是深冬季节,北风呼啸,她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单衣,周身剑气淋漓,将寒冬之气硬生生逼退三尺。
庭中立着文质彬彬的蓝袍秀士,难得的脸露笑意,招手道:“事情办得如何?”
莹姑面无表情,仿佛旁观他赞别人一般漠然置之:“主人,姑苏城的世子,已经解决了。”
左拂尘似乎很欣赏她的冷淡,含笑续道:“你如今武功,足可独当一面,是时候带你去见他了。”
莹姑微微蹙眉,冷漠神色里带些困惑:“他是谁?”
左拂尘回身进屋,语气平淡:“他是我的主人,我是他的下人。”
莺七一惊不小,她见这左拂尘已是傲慢得紧,是个了不起的,谁料他竟只是一个下人,不知他那主人更是何等人物,一时好生好奇。
二十岁那一年,孤女莹姑已是左拂尘手下排行第一的刺客,第一次见到了她真正的主人,传说中叱咤天下的大秦城主。
她也算杀人无数,但生平从未如此紧张惧怕,为那无名的气势逼迫,战战兢兢跪在精美的波斯地毯上,几乎不敢有丝毫动弹,半晌,听见冰冷的声音说道:“抬起头来。”
她便极顺从地抬起了头,眼前人似遥远似咫尺,雾里看花已是朦胧,他那雾里还隔着重重的纱,无论如何看不分明。
她只看清他穿着一身深紫长袍,袍子上绣了繁复精美的花纹,那是一幅奇异的星辰图,只看上一眼,就头晕得如同天地都在旋转。
紫袍男子长身而立,整张脸都藏在狰狞面具之后,只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眸,淡淡扫了她一眼,她立刻便心知肚明,如果她敢背叛眼前的紫衣人,下场一定十分好看。
她并无意观赏自己十分好看的下场,因此对他悠闲的吩咐记得熟极而流:“七日之后,要么给我南旷微的人头,要么是你的人头。”
南旷微凝视着兀自旋转不休的炼魂珠,嘴角绽出一个残酷之极的微笑:“果然是穆长恭。”
莺七诧异道:“这人便是穆长恭?怪不得戴个面具。”
但随即又想,穆长恭常年戴着面具,并不代表戴面具的就一定是穆长恭,好比她对师兄有恋慕之心,师兄却未见得对她这位师妹有什么想法,可见这道理是说得通的。
下山以来,她不止一次听说穆长恭这个名字,上至翩翩的少年将军流光,下至挑帘卖酒的村妇,当真是如雷贯耳。
且不同的人提起他来,神态竟都不同,或崇拜,或愤恨,或咬牙切齿恨到骨髓里,或无限神往崇拜得要命,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可见此人声名之远扬,闻名之遐迩。
南旷微明知她满心好奇,只冷冷哼了一声,竟不回答,莺七讨了个没趣,悻悻然皱了皱鼻子,目光再移向炼魂珠之时,光影早已悄然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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