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嗯。”

海城点点头，默默得把方美苹的嘱咐记在心里，他到现在才知道程清泉清淡饮食的原因。

“还有，你们都是男人，小泉这边只有我了，我是知道他性取向的，不会阻碍你们，但你家那边呢？父母会不会不接受？”

“我……我家人还不知道我喜欢男人。”

海城皱起眉头，他想了想，如果他坚持，母亲和姐姐应该是能接受的，甚至哥哥可能也会理解他，但他那个古板的父亲，大概是永远也不能接受的吧。

“我……”海城看着方美苹，坚定的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他的手，就算家人反对......方阿姨，我对他是真心的。”

“好……阿姨相信你。”

方美苹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烟灰，几天前在电话里听小泉说起海城的事，那个曾经斩钉截铁的说过不想再恋爱的小泉，居然支支吾吾的说想要答应跟海城在一起，于是她便想来看看，这个海城到底是怎样优秀的孩子，能敲开小泉已经紧闭的心。

一番交谈下来，她对海城很满意，未来谁都无法预料，但至少现在，这个男人是真心爱着小泉的。

“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的。”

“阿姨您不跟他打个招呼吗？您要去哪我送您去。”

海城连忙站起来，看着方美苹，态度谦恭有礼。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一会我微信上跟小泉说一声就行，不打扰他上课了。”

“那我送您到停车场吧。”

海城真诚的态度让方美苹无法拒绝，两人一路走到停车场，海城毕恭毕敬的送方美苹上车，他尊重这个女人，是她给了17岁绝望中的程清泉‘母爱’，也是她包容了他们不同于世俗的爱情，他觉得她很伟大。

方美苹离开后，海城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坐进车里，满脑子都是方美苹刚才说的话，他不断想象着程清泉的过往，想到那个病痛中的17岁少年目睹母亲轻生，摔在地上哭着喊妈妈的画面。

1米89的大个子男人，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

中午，海城让壮壮跟同学一起吃，自己回了家，他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在车里哭得稀里糊涂时，眼泪鼻涕都擦衬衫上了，从小到大这是他哭得最狼狈的一次，他想换身衣服顺便舒缓舒缓情绪。

下午壮壮打来电话，说放学要去同学家玩，让海城不用去接了，海城挂上电话，靠在沙发上眯了一会，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并不适合见程清泉，怕见了程清泉，他会因为心疼而控制不住眼泪，他不想给程清泉留下爱哭软弱的印象。

可是下课时间一到，他还是拿上车钥匙，去了学校。

他想见他。

到了画室，程清泉正在给一位留下的学生补课，海城不想打扰，坐回草坪的长椅上等他，这张长椅似乎成了他等待爱情的专座，海城笑着摸了摸长椅上年久的木纹。

半小时后，程清泉和学生一起出了画室，程清泉看见海城坐在长椅上，想起了小姨方美苹给他发的微信：

‘跟海城聊了很多你的事，他是个好孩子，小姨喜欢他，你也要稍微主动一些，给他一些希望哦。’

程清泉让学生先回去，考虑了几秒钟，来到了海城身边。

“走吧，今天我请你吃饭。”

程清泉的语调很轻，他看着海城，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去哪吃？”

“我家。”

海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比他矮11厘米的程清泉就要抬头看他了。

“你家？！”

海城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程清泉，他没听错吧？！

“怎么？不想吃我做的菜吗？”

“不不不！我想吃！特别想吃！！”

程清泉微笑着转身走向停车场，海城跟在他身边，开心得两眼放光，笑得像只刚得到主人奖励的大狼狗。

海城开着车，跟着程清泉的车到了他家的小区，车停进车库后，程清泉带着海城去了门口的菜场。

“想吃什么菜？”

程清泉看着菜摊上的各色蔬菜问海城。

“我不挑食，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菜场地面湿，海城跟在程清泉身后，小心翼翼的护着，像个称职的保镖。

“那我做个肉末茄子，再做个番茄炒蛋，炒个生菜，再炖个莲子排骨汤，行吗？”

程清泉挑了三个番茄装进塑料袋，交给老板称重。

“行！都是我爱吃的。”

海城一边回答一边挡着不让其他人靠近程清泉，生怕别人碰到他的宝贝，程清泉看着海城对自己呵护备至的模样，低头一边拿菜一边抿着嘴笑。

买完菜，海城把东西都拎在手上，一瓣蒜都不舍得让程清泉拎，恨不能把程清泉也扛在肩上，不让他走路，他还想帮程清泉背背包，被拒绝了。

到了家，程清泉想到要下厨，便没有脱假肢，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让海城看见他的右腿，他还没有勇气在海城面前袒露最深的自卑。

程清泉从鞋柜拿了双拖鞋给海城，自己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左脚换了拖鞋，又拿了个鞋套套在右脚鞋子外面。

海城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

程清泉的拖鞋只有左脚。

“菜放厨房吧。”

程清泉指了指方向，海城听话的把菜都拎进厨房，又立刻回来黏在程清泉身边，程清泉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cctv13台正在播放新闻。

“可能要等半个小时，我尽量快点，你看电视吧，想看什么自己换。”

程清泉把遥控器交给海城，转身进了厨房，海城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也跟着进了厨房，他才不想看什么电视，他只想看他的心上人。

海城提出要帮忙洗菜，程清泉想了想，把生菜交给他洗，几分钟后，海城被温柔的请出了厨房，程清泉嫌他动作慢个头又大站着碍事。

海城不死心的拉过一张靠背椅，坐在厨房门口，手撑在椅背上，托着腮，一动不动的守着程清泉。

程清泉回头看了眼海城，觉得海城不愧是属狗的，真的特别像一只等着主人喂肉吃的大狗，他笑着低头洗菜，觉得海城很可爱。

海城盯着程清泉忙碌的背影，想起白天方美苹说的话，鼻子又一阵发酸，认识程清泉后，他从几年也难得哭一回的硬汉变成了哭包，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泪腺也可以这样发达，可他实在是太心疼程清泉，以至于开始讨厌那个17岁快乐无忧的自己，他怪自己没有早点认识程清泉，没能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他身边，没有陪他在地狱披襟斩棘。

现在他眼前的程清泉，已经是在地狱中涅槃重生的程清泉。

海城一边自责着一边走到程清泉身边，从背后轻轻搂住程清泉的腰，低下额头靠在程清泉的肩膀，他爱的人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清新又治愈。

程清泉没有挣脱，他关了水，停下手中的动作，就这样让海城抱着。

“怎么了？”

程清泉侧头问海城。

“清泉……我好喜欢你……我好爱你……”

海城一边低声的表白着一边在程清泉的肩膀上蹭着，眼泪止不住啊，他想把眼泪蹭掉，程清泉感觉到脖子上有些湿，不一会他明白过来是海城哭了，他连忙转头想看看海城怎么了。

“你怎么哭了……”

程清泉话音未落，海城的唇就贴了上来。

时间静止。

空气化作一张柔情蜜意的网，把他们网在其中。

最初，程清泉还本能的想挣扎一下，但很快就陶醉在海城温柔的吻中，他伸出浸了冷水有些冰凉的手，搂住海城的脖子，配合的回应着，忘了伤痛，忘了自卑，忘了过往，任由自己沉溺在这场醉人的缠绵里。

谁也没用语言说明，他们就在这一吻中确认了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