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2）

程清泉冷冷的说出了真相，他笑了笑，甩开程之彦抓着他手臂的手，站起身想走，程之彦跪着扑上去抓着程清泉的手，继续哀求着：

“小泉……小泉……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房子？！只要留些钱给清阳做手术，剩下的都给你！！好不好？？求求你行行好救救他！！”

“你把我妈还给我，我就救你儿子。”

程清泉说完，甩开程之彦的手，用他能走的最快速度，离开了那个包厢，程之彦还在背后喊着：

“小泉！你弟弟在肿瘤医院！！求求你去救救他！你去看看他！他是你亲弟弟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外面天黑又飘着细雨，路上没几个行人，程清泉快步的走着，他觉得窒息，他只想离开那，离程之彦越远越好，他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忘了自己车停在哪，他站在雨中想了很久，才想起车停的位置。

找到车，他一刻不耽搁的发动，一路开到自家小区的车库，到了车库，他才觉得离程之彦够远了，呼吸才顺畅了些。

他靠坐在驾驶座上，右腿突然开始钻心的疼，是好几年都没有发作过的幻肢痛，那不存在的右小腿，却发出了剧痛，他蜷缩着捂着右腿，疼出了一身冷汗，许久许久，疼痛才慢慢平息下来。

冷汗已经打湿了衬衫，他脱了风衣，靠在靠背上，回想着程之彦满嘴谎话哀求他的模样。

那个男人知道母亲去世，也知道他生病，他以为他是来忏悔过去，良心发现的想要弥补他缺失的父爱。

可是他没有问他骨癌截肢疼不疼？

没有问他化疗疼不疼？

没有问他母亲去世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

也没有问他身有残疾会不会过得更辛苦？

而是问他能不能去医院做配型捐献造血干细胞。

因为他另一个儿子得了白血病，他只有21岁人生刚刚开始。

可是，爸爸……我生病的时候也只有17岁，你可曾想起过我？可曾有过一丝心疼？

他觉得自己之前那一点对父爱的期盼显得如此可笑，实在太好笑了，他笑出了声，笑得停不下来，眼泪都笑出来了，眼泪越流越多，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最后他瑟缩在座椅上，抱着头，泪湿了衣衫。

程清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车里睡着的，醒来时已经半夜两点，深夜的车库有些阴森的恐怖，他离开车库上楼回了家。

到家脱了假肢，程清泉觉得浑身有些无力，他躺在沙发上，盖着毯子，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满屏都是海城的消息和未接来电，他想，半夜两点了，明天再回电话吧。

点开海城的消息一条条的看着，他没接电话，海城每一条消息每一条语音都在诉说着担心，他正听着语音，突然海城的电话拨了进来，程清泉有些意外，愣了几秒才按了接听。

“喂？！你终于接电话了，吓死我了！”

海城的声音很焦急，他等了一会，没听到程清泉的回答，又着急的问：

“喂？听得到吗？”

“嗯……你怎么还没睡？”

程清泉的声音很轻，听到程清泉的声音，海城才放心的叹口气说：

“你从下午开始就没接电话，我怎么睡得着，今天去哪了？”

“下班回家就睡着了。”

程清泉不想让海城担心，如果海城知道程之彦来找他还提出这种要求，一定会火冒三丈，他怕海城太生气会失眠。

“是不是白天在画室太累了？”

海城的声音关切又温柔。

“嗯……你今天做了些什么？吃了什么？从早到晚的都告诉我。”

程清泉想听海城说话，随便说什么，他只想要海城的声音在耳边。

“嗯，我想想……早上吃了三份不同口味的肠粉，一瓶奶，嗯……还有俩叉烧包，中午在路边馆子店吃的炒菜，都是些海鲜，挺好吃的，广州随便进一家店味道都不错，晚上回这边警局食堂吃的，今天一天都在排查，对方狡猾得很，有点难抓，你呢？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海城说完，等着程清泉回答，许久也没有听到声音，海城一直等着，直到听到程清泉均匀的呼吸，他笑了，小声的说：

“说睡就睡了，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海城宠溺的笑着亲了亲手机听筒：

“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