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2 / 2）

“晚餐只有一份？我也没吃呢。”

“那我给你做。”

程清泉指着散落在地上的腋拐说：

“把我的拐拿过来，想吃什么？”

海城乖乖的捡起地上的腋拐，放到程清泉身边，他不想程清泉累，可是没办法，他实在是太想吃程清泉做的饭菜了。

“家里还有牛肉吗？我想吃你做的牛肉面！”

“好，你饿了就先把外卖吃了吧，一会我陪你一起吃牛肉面。”

程清泉撑着腋拐站起来，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牛肉，准备给海城做牛肉面，海城看着程清泉右腿空荡荡的裤腿，胸口一阵钝钝的发痛，他克制住心疼的情绪，拆开外卖，程清泉点的是三杯鸡时蔬和米饭。

程清泉在厨房忙碌着，海城陪在一旁跟程清泉聊着广州的趣闻，边说边捧着外卖盒，自己吃一口，喂程清泉一口，一会就把外卖吃光了，外卖对于海城的食量来说也就是垫垫底，吃完又眼巴巴的等着吃面。

程清泉给海城煮了一大碗牛肉面，用料足足的，面上盖满了牛肉都看不到底下的面，他自己也煮了一小碗，坐在餐桌边陪着海城吃面。

在外出差，海城心心念念的就是程清泉的厨艺，牛肉面狼吞虎咽的吃着，连汤都喝了半碗。

程清泉若有所思的看着海城，后天就要去医院打动员剂，做捐献前的准备，既然海城回来了，肯定是瞒不住的，程清泉夹着碗里的面，想着该怎么跟海城说。

“前阵子程之彦来找我了。”

程清泉试探的开始提起。

“程之彦，是谁啊？”

“我爸。”

“什么？！”

海城瞬间皱起眉头：“他找你干什么？他还有脸来找你？！”

“让我给他二婚生的儿子捐骨髓，那孩子得了白血病……”

程清泉吃了口面，故意轻描淡写的说着。

“什么玩意儿？！”

海城把筷子重重的拍在餐桌上，满脸难抑的怒气，他看着程清泉，带着难以置信的口吻问：

“你别告诉我你答应了。”

“嗯……”

程清泉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面说：

“我抽了血做了配型，已经配上了，后天……就要去做捐献前的准备。”

对于程清泉的先斩后奏，海城很想发火，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在胸前，就这么皱着眉表情凝重的盯着程清泉，努力的压抑着怒火，程清泉知道海城肯定在生气，他不敢看海城，慢慢的小口吃着面。

“要做哪些准备？”

海城努力克制过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

“就……打4天的动员剂，每天2针，第5天就可以捐了。”

4天，一天2针，8针，海城在心里算着，他觉得程清泉还没打针，这8针已经扎在了他心里。

“会对身体有影响吗？”

“医生说可能会有点感冒症状，浑身酸痛，免疫力会暂时下降，过一两周会自己恢复……不会有伤害的。”

程清泉扒拉着碗里吃剩的面条，他等着海城发火，他觉得海城一定会发火。

可是海城没有发火，他站起身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沉默的去了厨房洗碗，洗完出来拎上旅行包，走到门边打开门，侧头对程清泉说：

“这两天我回帝豪住，你早点睡休息好，后天一早我来接你。”

说完便关上门走出了程清泉家，他不敢留宿，他不相信自己现在的忍耐力，程清泉需要养好精神应对捐献，他不能碰他。

海城下到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打开车门，把旅行包甩在副驾驶，然后坐上驾驶座重重的关上车门，他越想越气，一拳砸在车门上。

他有个完美的家庭，母亲慈爱手足情深，父亲虽然严肃但内心也非常疼爱他，他不知道有个像程之彦那样无耻的父亲是什么感受。

他无法想象程之彦来找程清泉时，程清泉是怎样的难过，他明明下定决心要保护好程清泉，不让他再受到伤害，可是从6楼坠下也好被要求捐骨髓也好，程清泉还是在他不可控的地方受着伤害，这让他感到很挫败。

半小时后，海城去了发小柯允之的诊所，柯允之刚给诊所消完毒，正想关门回家，见海城来了，调侃的笑着问海城：

“什么风把海三公子给吹来了。”

“允之，我有事想问你。”

海城表情凝重的走进诊所内的办公室，柯允之见海城神情不对，连忙带上诊所大门，跟着海城进了办公室。

“得过骨癌的患者，可以捐骨髓吗？会不会伤身体？”

“谁得骨癌了？”

柯允之给海城倒了杯水，陪海城坐在办公桌边。

“你就回答我会不会。”

“要是现在得了骨癌，那不能捐，得过骨癌治愈了，只要体检合格，那没问题。现在都是抽外周血，跟献血差不多，对身体的影响也就只有两周左右，过后就没事了。”

海城稍稍安心了些，他喝了口水，看着柯允之问：

“他的骨癌已经10年没有复发，算治愈了是吗？”

“临床上5年没复发就算治愈了，十年当然算，怎么了，到底谁得了骨癌？”

柯允之很好奇，谁能让海城这么上心，大晚上的跑来问他这些话。

“景文……”

海城有些紧张的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骨癌痊愈的人……还会再得癌症吗……”

柯允之有些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他看得出来这个得过骨癌的人对海城很重要，但作为医者，他还是要说实话。

“我见过骨癌8年10年甚至20年后，又得癌症的病例……”

柯允之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海城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握着杯子的手也有些颤抖，柯允之语重心长的提醒海城：

“城子，如果你心上有个这样的人，你还是……要多做一份心理准备。”

从柯允之的诊所出来，海城回到车上，他知道他该回自己家，可是他一路开着，最后还是停在了程清泉家楼下。

他上楼开了程清泉家的门，客厅关着灯，浴室的灯照亮了走廊，他换了拖鞋走向浴室，程清泉刚洗完澡，正滑着轮椅出来，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脖子上挂着毛巾，身上穿着睡衣和平角裤，右腿的残疾一览无遗。

“你怎么回来了？”

程清泉有些惊讶，海城没回答，他走过去，握着轮椅靠背后的把手，把程清泉推进卧室，拿出吹风机插上电，帮程清泉吹干了头发。

收起吹风机，海城蹲在轮椅边，握着程清泉的手，抬头看着程清泉温柔的说：

“清泉……我希望，以后你遇到任何事都能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因为怕我生气或者伤心而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我也希望……你凡事能多为自己考虑，不要一心只为别人着想，好吗？”

“嗯……”

程清泉听话的点了点头，海城把程清泉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关灯回到床上，温柔的搂过程清泉说：

“睡吧，晚安。”

“你……”

程清泉在黑暗中抬头看着海城的轮廓，问他：

“你……不想做吗……”

海城笑着亲了亲程清泉的额头。

“你这两天要养好身体，我什么都不会做，这样抱着你就够了。”

“嗯。”

程清泉也搂紧了海城，他闭着眼睛靠在海城的胸口，听着海城的心跳，这是世界上最温暖最让他安心的怀抱，所有的伤害在这个怀抱里，都能得到治愈。

“海城……”

“嗯？”

“你回来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