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2 / 2）

护士准备好了针剂，让程清泉捋起袖子，打的不是手背也不是屁股，而是手臂内侧，海城一听是打手臂，拉了张凳子，坐在程清泉身边，他没打过手臂，不知道会不会更疼，皱着眉提醒护士：

“轻点打，他怕疼。”

程清泉又瘦又白，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很明显，针很容易就扎进了血管，一针动员剂推进去，除了最初有些刺痛，程清泉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情绪很放松。

海城在一旁紧张得不行，一对英挺的长眉都快皱得打结，护士刚拔出针头，海城就凑到程清泉耳边着急的问他：

“有哪不舒服吗？”

程清泉摇摇头，海城不相信的继续问：

“不舒服要说，不要硬撑着。”

程清泉看了眼医生护士，就怕上次在医院弄得人尽皆知的历史重演，小声的回答海城：

“真的没什么感觉，这才刚打进去，你别太担心了，表现得太明显，别人……”

程清泉想提醒海城别太关心他，让别人看出来，话还没说完，海城就已经走到护士身边，缠着护士问问题。

“护士，这个动员剂真的对身体没伤害吗？”

“也不是没有一点伤害，但是过个两周左右就会恢复的……人的造血系统是可以再生的……”

护士态度很好的给海城解释着，解释了很多，海城都没听进去，他就记住了开头那句‘也不是没有一点伤害’，护士提醒他们去领钙片止痛贴和扑热息痛，海城听着这些药名眉中心皱出了个川字，陪着程清泉边走边抱怨：

“上了你的当了，你还说没事，护士都说对身体还是有伤害的，现在又要去领这些药，连止痛贴都发，说明一会你肯定会开始痛，我就不该让你来！”

“没事的，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这点痛还是忍得住的。”

程清泉拉拉海城的手，小声的安慰着海城。

“你不是三岁的小孩，你是美丽的骗子。”

“哈哈。”

程清泉被逗笑了，他觉得海城有时候说话傻乎乎的很好玩，海城可没心情笑，想到程清泉还要再打七针就一肚子火，回头杀气腾腾的瞪了程之彦一眼，瞪得程之彦刻意跟他们拉开了距离。

护士发了一盒钙片，一盒扑热息痛还有一盒止痛贴，态度和蔼的叮嘱他们下午再来打一针，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联系医院。

上午到中午，程清泉除了腰有些酸，没什么其他的不适，下午打完第二针回到家，程清泉才开始觉得浑身发痛发热，还有些恶心想吐，但他不敢告诉海城，怕海城担心。

晚上程清泉实在没胃口，没吃东西就要去睡，海城搂过程清泉发现程清泉浑身滚烫，他赶紧喂程清泉吃了扑热息痛，又让骑手送了盒退热贴到家里，守着程清泉直到凌晨3点热度退下去，才撑不住睡着。

第二天早晨，程清泉醒来就看见海城趴在被子面上睡得正香，十月的天气夜晚已经很凉了，海城就这样没盖被子睡了一夜，程清泉坐起来，小心的把身上的被子给海城盖上。

他就这样坐着，嘴角带着温柔笑意看着海城，海城趴着睡只露出了半张侧脸，长眉入鬓鼻梁高挺，还有那张弧度特别好看的嘴唇，他爱的这个男人就连发际线都是帅的。

程清泉觉得命运很奇妙，母亲从小对他严厉，小时候即使他感冒发热，吃了药依然要求他学习或者练舞，没有病到失去行动力，母亲不会重视，他没有体会过被人细致入微呵护的感觉。

可就在他对感情已不再期待的时候，上天却让他遇见了海城，这个大个子从第一次见面就在毫无保留的爱着他，舍不得他受一丁点伤害。从小他就不是个幸运儿，家庭破裂，身有残疾，受了些常人一辈子不会受的苦，他也曾想不通，抱怨过，现在他明白了，他一定是用所有的幸运去换了一个海城。

程清泉嘴角带着幸福的笑，盯着海城看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下床，滑着轮椅去客厅换了腋拐，进厨房开始给海城做早餐，他从冰箱拿出肉馅大葱和饺子皮，想给海城现包点他最爱吃的羊肉大葱馅饺子。

海城醒来找到厨房时，程清泉已经包好了60个饺子，他左脚站得有些累了，正准备收拾厨房，海城本想怪程清泉不该起来干活，但他看着程清泉撑着腋拐的背影和空荡的右裤腿，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来收拾吧。”

海城温柔的拿走程清泉的腋拐，程清泉失去平衡的撑着料理台，海城打横抱起程清泉放在轮椅上，然后把自己的额头抵在程清泉的额头上，确定程清泉没在发热了，才轻声的问程清泉：

“洗漱了吗？”

“还没……”

“你去洗漱换衣服，我煮好饺子叫你，衣服给你放床上了。”

“好。”

程清泉滑着轮椅去了浴室洗漱，海城转头看着盘子里包好的饺子和旁边碗里剩下的馅料，是他最爱吃的羊肉大葱馅。

他突然发现，他并不知道程清泉喜欢吃什么馅的饺子，自从他第一次告诉程清泉他爱吃羊肉大葱馅之后，程清泉每次包饺子，都是羊肉大葱馅。

60个饺子，程清泉吃了12个，剩下的都被海城吃了，程清泉吃完就托着腮看着海城，他真的爱看海城吃东西，心里会莫名的感到安心又满足。

四天后，八针动员剂全部打完，程清泉浑身酸痛了四天，每天都反复的发热，恶心想吐，海城每天上午下午都各请一小时假，警局医院两边跑陪着程清泉打针，第五天终于要抽造血干细胞了，海城请了一天的假，全程陪着。

程清泉躺在病床上，左右手臂都扎好了留置针，护士先给他注射了20毫升钙，开始了采集，血从一边手臂抽出进入采集机，抽取了需要的细胞原液后，剩余的血再从另一只手输回体内。

程清泉一动不动躺了3个多小时，期间他觉得身体有些发麻，护士又陆续给他推了两支钙，采集完，护士拔了留置针，给他的针口贴了止血贴。

海城一直坐在床边，皱着眉盯着程清泉的手臂，扎了几天针，程清泉两条雪白的胳膊已经青紫，看得他心疼又火大。

程清阳也已经在无菌室准备好，采集好的造血干细胞要第一时间输入到他体内，程之彦一心都在程清阳身上，从病房到手术无菌室，一直守着程清阳，没来看程清泉一眼，直到程清泉出院也没出现过。

海城扶着程清泉走出病房，程清泉有些头晕，靠着海城，海城一直皱着眉脸色很不好，程清泉安慰他说：

“别担心了，已经结束了。”

“程之彦今天一天都没出现过，哪怕来问候一句也好啊，我真想……哎……”

海城叹口气，语气里都是压抑的怒气。

“他本来就只是想我救程清阳，他并不在乎我的，程清阳那边更危险，他守在那边也正常。”

程清泉嘴上这么说着，内心还是有些失落，他明白的，程之彦这几天的殷勤和柔软态度，都是为了他的造血干细胞，一旦捐完，他和程之彦又会回到从前。

只是，他觉得有些不公，也有一些委屈，同样是亲生儿子，程之彦对程清阳倾注了所有的父爱，而对他，唯一一次出现，也仅仅是想利用他救程清阳。

回家的路上，程清泉坐在副驾驶，看着边开车边不断担心的看向他的海城，他想，命运对他也不算太差，他还有海城，这世上最爱他最疼他的海城，他不敢抱怨其他，生怕惊动了神明，他这一生可以受尽百般磨难，只要有海城这唯一的甜，就足够了。

得他一人之爱，抵过世间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