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3）（2 / 2）

他洗完澡，心情沉重地跨出浴缸，拿起一个刷牙用的瓷杯，犹豫片刻，屏息凝神。

眼瞳中流光一转。

瓷杯“砰”地一声炸开。

完了完了完了。趁周杭没发现，范无救捧起碎瓷片，拉开一个抽屉塞进最深处。

藏好瓷片，范无救心情沉重，慢吞吞擦拭挂着水珠的身体。

精元是修行根本，没有鬼精，灵力会慢慢耗光，逃出五浊之地时，他最多只剩一成灵力，修补破洞就用了十之**，如今剩下的更是少得可怜。

周杭的眼镜掉了，范无救洗完澡出来时，他正歪着身子，伸胳膊到床下满地乱摸。

范无救捞起眼镜：“给你。”

“谢谢。”周杭说，把眼镜架在鼻梁上，盯着一本扁扁的东西看。

范无救坐在床沿，手指谨慎地碰碰Kindle。

他一碰，kindle自动翻了页，周杭还没看完，不耐烦地翻回来：“这是电子书，没见过？”

“你在看书？”

“嗯。”周杭心不在焉地答道，侧身转向另一边继续看小说。

谁成想，范无救也绕到另一边，手指碰碰Kindle，kindle又自动翻了一页。

这书没法看了，周杭：“哎，我说你...”

抬头一看范无救的眼睛，他又没脾气了。

周杭养过一只吉娃娃，只要家里有人，吉娃娃就会跑过去，变着法邀请人跟它玩儿，和范无救现在的样子很像。

他关掉电子书：“好，好，我把你捡回来的，我负责到底，说吧，想玩什么？”

范无救不想玩，问周杭：“为什么不睡觉？”，认真得像个来查寝的。

周杭拖长语调：“别提了——忘带褪黑素，我这几天都甭想睡。”

“褪黑素是什么？”

“就是能让我睡着的药。”

原来他是想睡觉。范无救恍然大悟。

傻子又呆住了，周杭存心开他玩笑：“要不你打我一拳，把我打晕，我也就能睡个好觉了。”

打晕？范无救抬起一个手刀，在周杭肩上比了又比，不忍心下手。

糟糕，傻子当真了。周杭连忙说：“不用不用，别真打我啊。”

堂堂（前）地府鬼差，让一个凡人睡觉也容易。范无救收起手刀，把周杭摁到床上，拉好被子：“你闭上眼睛，我有办法。”

“啊？你怎么就有办法了？”

“一个偏方，快，闭上眼睛。”范无救跃跃欲试。

周杭闭起眼睛，想想不太放心，眼皮偷偷撑开一条缝...

一只大掌覆在他的眼睛上。

“不能看。”

范无救屏住呼吸，掌心轻轻幻出一朵曼陀罗花，花朵飞出他的掌心，周杭感觉颊边似有凉意，花瓣一瓣一瓣剥落，碰到额头，化为清甜的烟雾，周杭吸了几口，沉沉地睡着了。

最后一朵花瓣没入他的眉心，周杭进入梦乡，范无救合掌握拳，瘫倒在床边。

身为地府鬼差，总是雷霆怒目的时候多，少有机会用这么温柔的术法。

范无救凝视周杭安静的睡颜，所剩无几的灵力居然花在了哄人睡觉上，他笑自己痴，也趴在床沿静静睡去。

睡梦中，最后一抹灰色从鬓边褪去，范无救发白成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