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旧识(2 / 2)

加入书签

沈潋立刻想给她跪了,诚恳地说道:“在下此前多有冒犯,望宣姐不要计较。”

岳护与席封平脸上探究的表情如出一辙。

但显然二人没有想到一处去。

岳护知道几年前沈潋开始帮着李旋处理一些往来运输之事,虽然他并未参与,也不清楚个中情况,但沈潋做事一向有分寸,怎么可能得罪于人?

席封平则颇为好奇:宣姐能在织造局及一众商人之间游刃有余举重若轻,手段高超又是百般玲珑,怎会被她一个小姑娘占了便宜?

魏宁宣则笑着将她扶起,毫不在意地说道:“世道如此,沈大人同李大人也是要吃饭的,况且二位拿了银两,便能保证我往来进出一路通畅,也省了我不少事。沈大人说的‘冒犯’,实在是无从谈起。”

席封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朝沈潋恶狠狠地说道:“你一无官职二无特许,竟然连江南织造局的银子也敢贪!”

沈潋一抖。

魏宁宣连忙将他按住:“你不知道情由,这话便不能乱讲。我虽是为织造局做事,但严格讲来并非织造局的人,不过是一个代理商罢了,只负责完成织造局的任务。往来运输,人情花费,并不能算到织造局的头上,织造局也没有理会的打算。”

她摆弄着桌子上的几个琉璃小盏,说道:“我往各地运输货物,河道监管衙门便要落钱,当地的知府大人也要落钱。譬如济南府,商船要走运河,必须有府台大人的批文,才能进入码头。到了码头,又必须上交各船货物的清单,交付衙役清点,若不想耽误时间,便要求总管大人行个方便。诸如此类的事,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也实在难说什么,各地全都是一样。只是济南一府有些奇怪。我做了八年织造局的差事,直到三四年前,济南一直并不曾收取这些银钱。”

沈潋有些不自在,恰好魏宁宣又含笑朝她望过来,探究地说道:“三四年前,沈府台开始压了我们的折子,李总管也立了诸多的规矩。小商小贩也还不要紧,只是我们这些人,从此也过上了‘雁过拔毛’的日子。我猜,这些变化,怕是与沈大人有关吧。”

岳护总算是彻底清楚她包里银票的来源了,一时间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沈潋赔着笑:“是在下对不住了。”

席封平怒目而视。

沈潋认错态度良好:“宣姐算一算,在我这里花了多少银子,我悉数退还便是,宣姐不要生气才好。”

魏宁宣笑着说道:“沈大人说的什么话。如今世道如此,袁党当道十数年,脏的人多了去了,只你一人不干净?给你们的钱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这些年不怕各位笑话,我也落了他们织造局不少银子。都是为官里做事,人情打点不要银子?犒赏属下不要银子?官府的人更是一个个饿狼似的,净等着银子花呢。靠那点子公粮,早就饿死了。”

沈潋惭愧地道谢。

席封平狠狠地瞪了她几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魏宁宣无奈道:“你一个武官,不知道这里的干系,沈大人也有自己的苦衷,何必步步紧逼?”

岳护心里想着:这话倒也不错。毕竟靠老爷的家底,只光说送袁行之的那三百两金子,沈潋得攒上个一两千年。

见魏宁宣有意维护,沈潋安心不少,拱手说道:“多谢宣姐体谅。我与席将军是至交好友,宣姐不必如此疏远,唤我名字便是。”

席封平冷了脸,心里骂她厚颜无耻,攀关系攀到了他的头上!然而心里别别扭扭,转过头默不作声,竟也不直接反驳。

魏宁宣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暗暗发笑,看穿了他的心思,但仍然不知道沈潋深浅,便试探道:“自古‘士农工商’,士官为大,商人最轻。沈大人官居三品,如何能与我等小民以姐弟相称?”

沈潋笑着说道:“宣姐这是不信我。眼下我们不谈政治,只谈亲疏。宣姐是席将军的义姊,论感情,更是胜似亲姊一般。我与将军志同道合、祸福与共,自然宣姐也是我的姐姐。如今我管着浙江一省,倘若宣姐需要,可直接告知于我。由我来做,毕竟比将军更加名正言顺些。”

席封平仍然一副瞧不上她的样子,刻薄道:“凭你也想帮宣姐做事?宣姐的智谋远胜你千倍万倍,你倒当真看得起自己。”

魏宁宣正要阻止,沈潋毫不在意道:“无关才智。只是如今身份使然,的确能提供诸多方便。从私情论,宣姐路途平顺,将军也感我一份情,待我用心些,我二人同舟共济,自然是最大的好处。从家国论,江南织造局是大周东南的钱库,国库富足则万难可解,日后抗倭之战粮饷充足,我与将军也便没了后顾之忧。”

魏宁宣赞同道:“潋丫头果然好见识。只是官商有别,日后当着别人,可万不能唤我‘宣姐’。”

沈潋乐不可支地应了。

席封平只缓缓地咀嚼着“用心”二字,有些怔忡。

魏宁宣站了起来,懒懒地说道:“今日也不早了,船上还有几间空屋子,我让小厮帮忙收拾一下。你们路途辛苦,尽早歇下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众人谢过,便走了出去。</p>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