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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下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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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燕不知道如果一直这样平淡生活下去是否会走向不同的结局,比如像草根一样找个家境相等的主成亲生子,三天两头回一趟家一起吃吃喝喝,或者像石螺那样遇到喜欢的人,要死要活闹得天翻地覆然后被嫁给山里一个富有的猎户。---

他喜欢想些乱七八糟的。

变故发生在他十四岁那年。

地里大涝,收成不好,赶上连绵阴雨,庄稼几乎全烂在地里,所有靠地吃饭的人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大哥过了结亲年纪一直没有对象,村里媒婆给他说了个条件要求不高的哥儿,阿爹去看过一回,人长得聪明伶俐,就是家里父亲生了病看病抓药花光家里银子两手一撒去了,撇下一个未成家的哥儿和妹妹,为了生活这哥儿急于找个主家混口饭吃。

按理说家债不多还带一亩田地的哥在闽清还算可以,奈何他这个妹妹才三岁,当哥哥的肯定要将她抚养成人,结婚负责置办嫁妆,成亲后指不定夫家有什么天灾人祸定要寻这唯一一个亲哥哥帮衬,一亩地不够赔送的。

阿爹有点心动,大哥面上不显,只说“我听爹的”。

阿爹抽了一整夜大烟拍板定了这门亲事,“不就是多双筷子多口饭,咱家不缺的就是力气。”

王燕知道大哥看起来满不在意但那几天高兴的没睡着,私下摸黑在屋里比划,对着空气念念有词,看大哥模样,他对那个新嫂子有点期待。

王家定了,媒人一回话,小哥儿能自己做主,亲事就这样板上钉,只等王家筹足了钱盖新房上门领回来。

小哥儿领着妹妹时不时来他们这边看看,有时候送点自己腌的咸菜,有时候给他们家缝补缝补破洞的鞋子裤。

王燕挺喜欢他的,大嫂子生的白净脾气也好,他的新衣裳新鞋子全是出自他手,密密麻麻的针脚邻居婆婆看了直夸好,王燕自豪,但有一点挺烦,大嫂子做工时总要他从旁跟着学。

王燕手笨,大嫂子随便挽出来的花他捏的丑了吧唧,做出来的东西歪歪扭扭,唯一拿得出手的饭菜也变得难以下咽,他找阿爹告状时阿爹脸一歪站到大嫂子一边,王燕觉得日子变得苦了却也有意思起来。---

为了尽早筹足钱阿爹每天扛着刀弓上山猎野物,阿爹心急,上山次数愈加频繁,去的时间也愈来愈长,直到一回王燕在家等到天大黑还不见人回来,右眼皮跳个不停,大哥匆匆忙忙锁门喊人,火把亮了一整夜。王燕瑟缩在自家门缝边,看着山上的火把从山头亮到山脚,泪珠子糊了一脸,星星点点光明是他唯一支柱。

从天黑等到天亮,王燕冻得身体僵硬,热心婶子给他盛一碗面条吃了早饭,上山的汉子们终于回来了,一群人呜泱着围着中间几个,王燕听见自家二哥声音要钻进去,被拎住后颈提溜出去圈在婶子怀里,柔软的胸脯贴着他,柔声细语,“乖孩子,你爹没事,去婶子家吃糖枣糕好吗。”

王燕没有拒绝的权利,他知道有什么变了。

连着两天王燕没有见到家里任何人,他被寄养在婶子家里,除了未过门的大嫂子带一布袋饼来看他,告诉他听话不要捣乱。

他在手腕扎了个小布条,里面包着阿姐给他的一枚铜板,有什么心愿对着铜板许愿百试百灵,于是他安安静静攥着腕子上藏的铜板,睡觉时放在心口,他用那只手拉住大嫂子,轻轻问道,“阿爹呢。”

新嫂子踟蹰,学阿爹搓搓他脑袋,“没事,好着呢。”

王燕静默了不再追问,抱着铜板好像抱着护身符。

“好着呢。”他自言自语。

许是王燕的祈愿灵验了,熬了凶险的三天,阿爹命是捡回来了,就是从此瘫在床上再也爬不起来。

庄稼人的身子吃饭的本,他爹这一瘫瘫去了家底,大哥思量再三卖掉一块田,家里饱腹成了困难没脸去大嫂子那,眼看着到手的媳妇要飞了,刚说成一桩亲的媒人心思活络了。

踏着夜色,媒人提着一竹筐鸡蛋敲响了王家大门,橘子皮老脸挂满笑纹,“王家老大呀,我给你们家说一桩好亲事!”

“啥?”大哥的身子横过去堵了门,带点拒绝的意思又羞于启齿,他还是照实说了,“给老二说?我们家啥样你也知道,结亲的事得过阵子再说。”

“嘿,不是你家老二。”

“我?”

媒人摇头,“是你家老三。”

王燕听外头有人说他伸出个脑袋,“咋了哥?”

大哥果断拒绝道,“他还小。”

媒人哎呦一声,“不小啦,今年这般大的哥儿已经说成三四个啦。”说着,挤进王家大门,走进正屋看到正蹲着烧炉子的王燕,将手上的竹篮塞他怀里,夸道,“这孩子模样真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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