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僧【五】(2 / 2)
远远停在路口的马车里,秦二员外看着这一对颜值匹配的年轻男女,只觉得他们对视的目光里满满的情谊都溢出来了,嫉妒的小蚂蚁啃着秦二员外的心。
明明……明明幼卿姑娘该是他的!
该死的鸨母以为把钱退给他就能了结?他秦二可不甘心吃了这个亏!
本来他是打算去暗馨阁大闹一场的,结果半路上就碰到了让他恨得睡不着的两人。
呵,既然今天你们落到了我手里,我可不会轻松放过。
秦二员外一挥手,几个壮实的家丁就凑了过来。
秦二员外指向郑幼卿和寂渊,傲然道:“把那个和尚绑起来,跟幼卿姑娘一起给我带回去!”
虽然那晚秦二员外被寂渊搅了好事,但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误吞了迷药的缘故。这个和尚一看就是个惯会骗女人的小白脸,没什么真本事,他自信地认为靠他带来的几个人,收拾他绰绰有余。
寂渊错开了与郑幼卿的视线,说:“幼卿姑娘,你先躲到树后。”
“嗯?”郑幼卿也看到了蛮横冲他们过来的几个家丁。
她十分相信寂渊的能力足够可以解决这几个普通人,也十分相信自己会拖后腿,于是说了声“寂渊师父小心啊”,就听话地躲到了树后。
其实还没躲上两秒,那几人就躺在地上呻yin了。
寂渊下手干脆利落,也恰到好处,既不会伤他们太深,也剥夺了他们的反抗能力。
他念了声“阿弥陀佛”,也不多问他们,径直向秦二的马车走去。
秦二给被他的身手惊得目瞪口呆,叫道:“我我我可是秦二员外,你你你要是杀我,我爹肯定饶不了你!我劝你别冲动!”
寂渊垂眸合掌:“贫僧从不冲动。”
郑幼卿嘴巴微张,眼睁睁地看着寂渊用那些家丁的绳子把秦二捆成了个球,然后抽了马屁股一下,让它拉着马车上的秦二跑远了。
路遇一个大坑,马车颠簸,秦二还像一个球似的弹了起来,估计颠得不轻,远远的都听到他的惨叫……
寂渊对走过来的郑幼卿说:“我就住在这附近,幼卿姑娘可想去看看?”
为什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地马上聊起别的话题!对秦二完全毫不在乎吗?!
寂渊师父果然不是普通人,作风都这么洒脱。
不过寂渊师父都主动提出去他家的邀请了,这可是两人关系的极大进步啊!
郑幼卿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于是寂渊脚尖一转,偏离了小路。
郑幼卿越走越疑惑,好像越来越荒芜偏僻了,脚下只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难以辨认的小径,四周不像是有能住人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
寂渊站定,拂开一枝树枝,露出后面的洞口,对郑幼卿说。
郑幼卿瞪圆了眼睛,走进山洞里,发现里面面积也并不大,只有四五平方,她勉强能站直,而寂渊就得弯着腰了。
山洞里潮湿得长满了青苔,寂渊只在里面铺了个坐垫,放着一个水囊,一铜钵一行囊,仅此而已。
“寂渊师父住得这么清苦……”郑幼卿想起什么,小心地说:“是因为钱都给了妈妈吗?”
“清苦?”寂渊将坐垫让给郑幼卿,他则并不在意地直接坐在了苔藓上,道:“这里清净宜于修行,我习惯如此。”
“可是,连床都没有。”
“我十年未曾睡过床。”寂渊平淡道。
“十年前,寂渊师父也还算个孩子吧?”
寂渊略略回想一番,说:“从记事起,我便从未拿自己当做小孩过。”
在别的孩子还在承欢父母膝下的时候,他长在那座深不可测的皇宫中,每天都目睹着背叛和死亡,懵懵懂懂之时,就明白生与死相依相随。
小小年纪,便几乎看破了红尘。
后来他的母妃死了,他没有掉一滴眼泪。
因为这个命运是她自己选择的。
而寂渊,面对自己被送入莲章寺的命运,亦很从容。即使当时,他是个头只到马背的小孩,皇宫狭长的夹道里,还是侍卫将他抱上的马。
小时候过得是怎样养尊处优、鲜衣美食的生活,寂渊记忆犹新,但那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诱惑性,所以出家后,住山洞喝清水,寂渊也并不在意。
可是郑幼卿已经脑补了很多了。
寂渊成为现在的样子之前,究竟经受了多少苦难才消磨了所有孩子心性,将非人的生活习惯视为理所当然啊!
寂渊对自己都这么严格,她想成为他的徒弟,一定过不了关吧!
郑幼卿的眼光忽然一顿,寂渊的包裹里,露出了书本的一角,隐约看到书名中有个诀字。
她直觉这便是文文要她学会的那部法诀。
轰隆一声巨响,雨水不打招呼就哗啦啦落了下来。
“啊,怎么忽然下了这么大的雨。”郑幼卿有些忧愁:“看样子一时半会回不去了。”
寂渊:“嗯。”
她与寂渊对视一眼,山洞里,空间忽然变得更加促狭了。
郑幼卿心慌:能趁机套出法诀的信息吗?
寂渊意乱:怕不是爱欲滋生之地?
豆大的雨滴沿着草叶滑落,砸在洞口的水洼中,继而溅起,统统落在寂渊的僧衣裳,留下深色的痕迹。
寂渊坐在了洞口,为幼卿挡住飞溅的雨水,他唇瓣无声翕动,转起手上佛珠,长睫掩映之下的神光,像那潭水洼般清凉明亮。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