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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僧【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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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白面的男人何让,从临州的莲章寺回到了都城梁京,一路直行入宫。m.biqugexx.net

何让盥洗换衣,没有停歇半刻,就赶去面见圣上。

何让找到圣上的时候,他正在柳妃处陪小公主。

小公主才三岁半,调皮爱动,被圣上抱在怀里还是扭个不停,拿着石榴砸在了他鼻子上。

圣上显是砸痛了,捂着鼻子眼泪都冒出来了。

小公主反而被逗得咯咯笑起来,圣上点着她的额头笑骂了几句,将她交给了柳妃抱着。

圣上的脾气还是这么好。

何让心里感慨着,就听圣上问他:“你这次见到子落了吗?”

何让跪在地上,回道:“回圣上,奴婢不仅见到了寂渊师父,还送了他一段路。”

“唔?”圣上惊道:“子落平常连我都不肯认,成日闭关修行。这次怎么肯离开莲章寺?”

何让为难地咧出了个笑,说:“到城外的时候,寂渊师父就离开了,却不肯透露要去做什么。奴婢怕寂渊师父他出事,大着胆子跟踪了过去……”

“然后怎样?”圣上追问。

“然后、然后奴婢看见寂渊师父进了一家叫做暗馨阁的妓馆。”

在旁边逗女儿的柳妃一不小心听到,差点没抱稳女儿把她摔地上。

圣上“哈”了一声,像是听了个笑话。

“子落他怎么可能……”

然而他知道何让是不会撒谎的,皱眉道:“子落从未出过山,本不应该与这家妓馆有什么关系。他忽然千里迢迢径直找到这家妓馆,背后必有隐情。”

他一向都搞不懂子落的想法,琢磨了半晌也想不出头绪,于是叮嘱何让派人好好盯着。

何让躬了下身,说:“奴婢已经派人守在暗馨阁了。”

……

暗馨阁的后院,被圣上和何让讨论的寂渊,将《大本守意经》摊在膝头,如石人般,沉默僵硬地看着,许久都不曾翻页。

“寂渊师父,你一天都没有进食了,要不要喝点粥呀?”

郑幼卿蹲在他面前说。

她一靠近,寂渊就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眉头皱了皱,不想多说地简略地回答:“不必。”

果然被讨厌了。

郑幼卿不敢纠缠,怕会更惹他厌烦。

她坐在门槛上,忧愁地看着寂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

她仿佛拿到了一张打了59分的试卷,可是绞尽脑汁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汪汪!”

文文到处浪完,跑了回来。

它脖子上多了一条红缎子打的花结,也不知是阁里哪个姑娘给它系的。

郑幼卿顿时好像看到了希望,忙把它捞进怀里,抱着它问:“文文,你帮我分析一下,我都是哪里做得不好啊?”

文文两只爪子搭在她胸前,毫不犹豫地选择赞美她:“主人一直做得都很好!”

“可是寂渊师父的态度时冷时热,现在他都不理我了。”郑幼卿十分诚恳地自我反省道:“我总是做得不好,需要不断纠正。”

文文摇摇尾巴:“主人真谦虚。”

“不是谦虚。”郑幼卿认真地说:“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哦……“文文似懂非懂地:”那主人有没有什么拜师经验呐?”

郑幼卿想了想:“小学的奥数、初中的全国机器人大赛、高中的省级英语演讲竞赛,还有大学的多国辩论赛,都是老师追着给我辅导,我没有拜师的经验……”

她再次真诚地反省道:“是我不够优秀,才让老师费心。”

好像有哪里不对,这样也算不优秀吗?

文文不太懂这个,但它觉得自己不能看着主人这么苦恼下去,于是扭着屁股充满热情地在她怀里拱了拱,顺便用舌头舔得她躲都躲不开。

郑幼卿终于笑了起来,按着文文的狗头不许它再扑腾,文文脑袋动不了,屁股还是像电动马达一样抖着。

“既然要拜寂渊为师,总得尊师重道。”郑幼卿放开文文,站了起来。

被文文这么一闹,郑幼卿也想开了。寂渊师父可是高僧,她资质平平,不努力的话怎么能打动他呢。

现在寂渊师父生气,不过是因为她还不够努力,做得还不够好罢了。

反省完毕,郑幼卿在心中敲定了新的行动方向。

这时鸨母走了进来:

“哎唷我的乖女儿,你怎么能让寂渊师父坐在地上呢!”

那晚幼卿被雨挡在外面回不来,鸨母她哪知道寂渊有几百两包姑娘,却没钱租房子雇马车,只当幼卿真的被寂渊拐走了,把她急得呀!

所以当她被寂渊抱回来时,失而复得的心情让鸨母看他俩更喜欢了。www.biqugexx.net

郑幼卿盯着她,忽然噗嗤一笑,鸨母溺宠地指了指她:“还笑,都是妈妈我把你惯坏了。”

郑幼卿抿着嘴不说话。

刚刚她才发现,鸨母扭屁股走路的样子跟文文简直如出一辙。

“女儿你第一次接了客,该摆席庆祝一番。正好寂渊师父留在咱们暗馨阁住下了,就该趁机补上了。“

鸨母一挥手:“小夜、小星,帮幼卿姑娘梳妆。”

郑幼卿:“我还病着呢,不能出席。”

然而鸨母并不在意:“你就只管陪坐就好了,有别的姐姐妹妹替你服侍寂渊师父。”

说着,鸨母朝睁开眼看过来的寂渊笑了笑:“这是我们暗馨阁的老规矩了,宴席摆在晚上,除了幼卿,还有我们几个可受欢迎的姑娘作陪,保准让您尽兴~”

鸨母挑挑眉,她的笑容颇为猥琐,十分形象地暗示了某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信息。

虽然寂渊面无表情,但鸨母一点也不担心他有没有听懂她的暗示。

奉上百两钱只为了睡她的姑娘,还装什么纯洁呢。

瞥了眼寂渊膝头的守意经,鸨母啧啧。

嗨呀,现在的和尚形象包袱可真重,都住到妓馆里了,装给谁看。

郑幼卿被小星往脸上扑粉扑得睁不开眼睛,她心里很急,乐珺唱首小黄歌,寂渊就翻脸不理她了,鸨母现在又要搞什么海天盛筵,不要把寂渊气走啊!

她急得想站起来,却又被小夜和小星死死按着肩膀,只好挣扎着说:“寂渊师父不想去,妈妈你就别瞎操心了。”

鸨母不屑:“妈妈我还没见到过哪个男人不乐意来我暗馨阁的宴席呢。嘴上说不乐意的,都是伪君子。我们寂渊师父虽然脸皮薄了些,但肯定是坦坦荡荡的一个人……对吧?”

鸨母冲寂渊抛了个媚眼。

寂渊淡声:“是。贫僧会去。”

“唔……好、好。”

鸨母有些吃惊,结巴了一下。本意是想激激他,别那么装腔作势了,没想到他还真坦坦荡荡地应下了。

寂渊将守意经收起,放入怀中,走到了郑幼卿面前。

郑幼卿躲过小夜的手,小声对寂渊说:“寂渊师父还是不要去吧?我怕污了寂渊师父的眼,我听乐珺说过,暗馨阁这种惯例的宴席……很那个什么的。”

“无妨。”

寂渊说。

郑幼卿小心翼翼地问:“寂渊师父不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你的气。”

她愣了愣,顿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我的错。”

原来59分的试卷是误判。

“我在生自己的气。”寂渊又说。

郑幼卿:?

她眼里充满疑惑,十分认真地看着他,仿佛很想要得到他的回答,然后还得拿着笔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寂渊忽然勾唇浅浅笑了一下:“真可爱。”

郑幼卿:???

寂渊笑了?寂渊夸她了?她是产生幻觉了吗?

郑幼卿很是茫然。

寂渊收了笑,从首饰盒中拎起一支莲花银嵌绿珠簪,插入她的发髻。

在她面前他意念如此薄弱,甚至有邪秽的念头滋生。

所以他气的是自己。

但面壁内省一日后,寂渊忽然醒悟了。

主持曾说,情障是修行中所遇的魔障中最厉害的一种。当时他并不理解,如今才算明白。

离开莲章寺时,他立誓要斩情障,然而他越是抵触、越是防备,情障的反噬就越厉害。

正如入世后才能出世,他也不应再躲,全盘接受这诱惑,然后才能斩断。

……

郑幼卿十分佩服地想,鸨母嘴里,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想要参加的暗馨阁的宴席,果然非同一般。

宴席的地点在暗馨阁东南角的温泉边,夜色里,白色水雾蒸腾如梦境,将灯笼的暖光晕染得暧昧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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