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1 / 2）

幽静院落，秋草连绵。一叶阁后院年久失修，原本精妙的拱桥已覆上青苔灰尘，细水干涸淤塞。

疏落树影中，白衣人与青衣人相对而立。

云卿抚过桂树陈旧皱褶的皮，问：“你从何处下来？金屏山？”

“不错，正是那处。”梁岐随意拨弄枝条，“为寻你特地打开的门。”

“多谢他了。”云卿负手端立，沉声道，“我正要回去。”

梁岐陡然噤了声，在林中绕了几圈，再开口已敛了笑，眸光锐利：“这是何意？”

“我说过，来找你是保你逃过天帝和蚀骨洞追杀，保你安安静静找个地活着。”

“你倒好，上赶着送死？”

“如今天上的人都盼着我死。”云卿平淡答。仿佛谈论的不关乎其生死大事，他虽处世间，却并不与之相融。

信手折下桂树细枝，紫焰点燃尖端，瞬时流窜。

他道：“梁岐，你拦不住的。”

“哦？”梁岐怒极反笑，虚空抽出鲜红长刃，挽出个漂亮的刀花，“你的意思想试试铩羽刃？”

锃亮长刀骤然闪出漫漫红光，寸寸含着迫人灵力，两侧血槽灌满寒风，渴求饮血。

地面霎时飞沙走石，狂风袭来，树木嘶吼，猎猎作响。

云卿静立原地，任由风萧萧而过，无动于衷：“你不肯说是谁派你来，我便上天去找，有何不妥？”

“废话。”梁岐身形肃肃，勾起刀尖，红煞漫过刀身，汇聚成海，直指向云卿。

云卿目光一凛，浑身浴火，黑紫交缠，攀至脸侧，如猛兽巨口，几乎将其吞入。

梁岐实力深不可测，他未必能赢。

铩羽刃破风劈来，掀起落叶缤纷。云卿飞身后仰，足尖轻点踏树，手中火枝挑起，一翻一卷，‘铛’一声巨响，格挡下利刃。

红刀不仁，施发迫人威压。妖气包覆的树枝将断不断，被撩开数道豁口。

云卿沉肩抬腕，树枝短小，够不及梁岐手臂。便化气为刃，虚长几寸，精准割开对方皮肉，凿出个血窟窿来。

桂枝断了，半截在肉里，半截在指缝间。

梁岐视如无物，拔了断枝。唇角一挑，转身刹那，一柄短匕于他掌心凝成，匕首通体煞气。再回首，尖端已毫不留情自下抵上云卿胸膛。

铩羽刃，出世之日便是双刀。

长为凰羽，短为麟趾。

麟趾既出，见之必死。故而六界无人知晓，铩羽之刃实有两把。

云卿周身妖气暴涨，硬生生逼退血刃，寸寸蚕食，豁然震荡开来。

梁岐松腕蓄劲，歪头讽刺一笑：“看来你在蚀骨洞学了不少东西。”

耳边闻见脚步声接近，动作却不停歇。挑劈砍挡，招招致命。

“停手！”一句沙哑呵斥划破天际。

刀光闪过，云卿脸侧裂开一丝血线。

“主上！”雪羽姗姗来迟，掌心拍出一道诀，滞住铩羽刃动作。狠狠剜云卿一眼，扑到梁岐身边，偏头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梁岐神色微变，一手狠狠抹去唇边鲜血：“他倒是会来事！”

“不打了。”他捂住汩汩渗血的伤口，深吸一口气，“我跟你一同上去，此事结了。”

云卿闻言蹙眉，半身黑火逸开，拍散于他素白指尖。

在一叶阁那日，梁岐的现身比他想得早许多。

他刻意放出自己位于桂城的风声走漏得极快。天上将有人下来也在意料之中。

本以为会是帝

君的人，却没想到是梁岐——以游离圈外，冷漠无情闻名的战神。

世上当真如此巧合，梁岐找到的落脚处是一叶阁，还让炽羽蛰伏一叶阁半年之久。

而云卿撞见了应曦，恰恰被带回阁中。门前徘徊的红雀，正是雪羽暗中窥伺。

云卿扔下掌心断枝：“你并未全力以赴。”

梁岐不以为然：“彼此彼此。”

“我终究是要找到的，当年的真相。”

云卿说着，指尖抚过脸侧，面上伤口肉眼可见，被紫黑妖气抹平，恢复如初。

梁岐面色不虞，冷冷道：“你若不置身危险，徒增麻烦，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