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1 / 2)
朱琉有段日子不知在忙些什么,在外奔波,许久不来督促云卿和珑夜修炼了。
十二花仙彼时还待在几处偏殿。无人派遣,又看主殿的两位仙子不和睦,私下聚在一起念叨着不知如何是好。
众所周知,云卿仙子个性一贯有些寡淡。珑夜仙子不爱和他待着,他也不强求。殿里拢共两位小仙,就这样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一个惯常在北面林子里练法,另一个去到了南坡。
某日,在天宫四处兜转的蜜蜂带来口信,说父神快要回来了,二人匆促赶回赠春殿,在院里碰了头。
朱琉难得现身,首先便唤走了法术才练一半就偷偷摸摸躲在柱子后面等他的珑夜。
云卿彼时在院中石凳上念书,见他们不打招呼走了,不禁放下手里拿着的书本,悄悄往那处张望。
不多时,珑夜面无表情回来,兀自进了屋。云卿注意到他眼角红彤彤的。
朱琉紧随其后,笑着向云卿招了招手。
云卿刚走至他身前,他就递过来一个东西。
一方锦盒中,躺着一枚五瓣花形耳坠。
他说:“送你的。”
是朱琉的坠子。
云卿极少见到朱琉佩戴这副耳坠。但朱琉若是戴了,总是心旷神怡的,眼角飞扬,成天都挂着笑意。取下后便小心收入储物戒中,生怕磕坏了。
小小银色花朵,藏在鲜艳的红发下,犹如丹枫上悬挂的星子。
于是云卿便知这副坠子该是极为重要之物。
“可喜欢?”朱琉见他目不转睛,温声问道。
云卿仰头,浅色瞳仁里汇着流淌的溪,字斟句酌道:“父神为何要把它赠予我?”
不是一对,而是独一枚。
他不记得自己曾表现出对坠子的觊觎,不懂朱琉突如其来举动的用意。
“另一枚在珑夜那里吗?”
“没有,另一枚在我这里。”朱琉轻揉他的长发:“你该学学珑夜,开开心心收下东西就是。送了便是送了,哪来那么多理由?”
“你开灵智已有数百年,该清楚思绪本就是纷繁复杂,许多事无法掰得一清二楚。直率些,坦诚些,未尝不好。”
云卿仔细听完,慢慢低下头,捏紧了手心的锦盒,道:“嗯。”
朱琉看上去颇为懊恼:“我说了这么长几句话,你当真只回一个‘嗯’吗?”
云卿停顿了一下,看他一眼。
“多笑笑如何,父神的话还是该听的,我总不会害你。”
不等他答,朱琉笑着转过身,离开了,在云卿眼前留下一角描银衣袍。
急匆匆来,急匆匆去。
朱琉回殿里一趟,只做完了这一桩事,就再次于夜里不辞而别。
没过多久,百仙暴毙,血流成河。消息不胫而走,帝君命人彻查,众仙无敢议者,九重天一朝一夕间风起云涌。
重逢之时,一切都乱套了。
在得岚月点破前,云卿从未想过,从未用灵力试探过这枚坠子里是否藏着什么。
竟是有空间的。
这是一处汇聚天地灵气的领域。云卿的魂魄甫一进入便被四面八方涌来的仙气黏着。
云蒸霞蔚,气象万千。山如眉黛,碧波万顷。
清澄明透的仙气里,寸寸蕴含着朱琉的神息。恰似曾经在赠春殿中无微不至的关照。
朱琉隐瞒的东西太多了。教他坦诚,自己却讳莫如深。
云卿以为自己会抑制不住魂灵中妖气的暴涨,与仙气相互
对冲。之前有过多次,他即便单单听见朱琉二字,都无法掩藏体内流传喷薄的紫黑。
皮肉下,筋脉里,张牙舞爪肆虐的妖气,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已与天理不容的怪物无异。
但没有。
妖气乖顺地待在身体中,甚至运转流畅,毫不排斥满溢的仙气。
云卿卷起袖口,只见手臂内侧仿若种植一株参天大树,由黑气勾勒出枝干,顺延脉搏扩开,一下一下跳动着,冒出千丝万缕烟气,同清澈仙气纠缠绵延。
他沉默片刻,就地打坐,拈了个清心咒。
仙气养魂,他无需做任何事情,只消待在领域中,自能恢复些许元气。
珑夜说了,他那头在帮着寻觅祛除妖气的法子。
云卿没有阻止的理由,即使心知无用。
小小区域中,仙气愈发浓厚了。像是有人刻意施下风诀,大片沉重的白,鹤羽般浮沉,将他裹在了中心。
——
岚月一手捻着指间花朵,让洁白的花在手中左右打转,另一手在身上摸了个遍,摸出仅剩的紫花往嘴里送。
应曦盘腿坐在地上,紧张兮兮,生怕他把花给捏散架了,迅速开口:“我怀疑,这个里头也藏了记忆碎片。”
岚月依旧那幅吊儿郎当的模样,看不出端倪,把紫花囫囵吞了,啧啧不停:“怎么说?”
应曦回忆着当时挖酒时见到的场景,给他一五一十复述一遍。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