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1 / 2）

应曦盯着从外头跑回屋子里的小黑看，把它捞起来圈住，暖和得像是抱着炉子。

他的嘴巴仿佛黏在一起，张嘴都艰难，心慌意急道：“有何方法？我能做什么？”

脑袋里被乱糟糟的絮填实，他浑浑噩噩搂着猫，直勾勾望向给予他希望的珑夜，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珑夜无意吊人胃口，却难以笃定说出不确定的法子。

思忖再三，他说：“我曾在牡丹仙子那处听闻，凤凰尾羽有重塑肉身，聚灵之效。”

镜珩听了，面露难色，忙问：“我虽也有所耳闻。但神兽凤凰一族千年前遁入结界闭关不出，世间哪还有遗落的尾羽？”

沉默已久的梁岐乍然道：“梅雨以西，邬山上住了只魍魉，行踪诡秘，作恶多端。有仙兵来报，那东西力量的来源便是一根凤凰羽。”

他仿佛沾了什么大麻烦，语气三分不耐：“眼下只有从这头入手，看能否拿到一根了。”

珑夜疑惑：“有报却还未派人剿灭？”

梁岐一板一眼答：“前不久的事，被边界的事情压在了后头，没来得及派人处理。”

珑夜表示明白，斟酌着开口道：“应曦，我必须回天上照管云卿的肉身，以保在你们回来前不出别的岔子。因此只有梁岐一个前去，你若不愿意……”

梁岐对凡人的态度他最清楚不过，难相处，叫人头疼至极。

“不必问他。”梁岐眉眼冷峻，“不去才怪了。”

有偷偷通过雪羽跟上天的前车之鉴，梁岐算是把这个人的固执与胆大包天摸了个透彻。

应曦没出声反驳，对珑夜递了个眼色，向镜珩与周蕴之匆匆作了别，连忙跟上梁岐的步伐：“我们怎么去？”

梁岐待他一如既往，兀自于掌心结了印。狭目微凛，冷冷淡淡：“事出紧急，传送符，瞬移。”

他刻意眯了眼，对应曦道：“制符所需材料，恐怕不是人间黄金万两付得起的。”

“别说万两黄金了。”应曦在他身后，声音沉闷，飘在风里，“就是命也无妨啊……”

他的卿卿，在等他。

正是红梅吐蕊的时节，暗香疏影好风光。

珑夜极目远眺，细枝点红，美不胜收。

临行前，他问镜珩：“父神都是如何说我的？”

镜珩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想了想，说：“你是他当年受伤后，心尖血无意滴落的灵花，自是予以厚望。”

“只是天界并不如旁人所向往那般，众仙八窗玲珑，韬光韫玉。你如今继任花神之位，想必不用我多言。”

镜珩垂着眼，为自己斟满一杯茶水，一饮而尽：“他说你是个好孩子。”

珑夜立在门边，只觉千言万语在轻描淡写一句话里化为乌有。他仍是恨的，却失去了宣泄之口，浮在云端，不知归路。

镜珩送他至外面，高声道：“多保重，你们两个，一个都不能少。”

——

邬山上有个女鬼。

钟镇男女老少口口相传。红衣祸世，雀翎勾魂。若报出她的名号，能止小儿夜啼。

门前风动，挂了幌子的客栈里，人声鼎沸。

掌柜的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子，歪在里头打算盘。听完问话，吞吞吐吐半天不开口，废话一箩筐往外倒。应曦横眉竖目催了好几次，他都躲躲闪闪，不乐意说的模样，皱巴巴的脸上甚至带了点不耐烦。

还是梁岐冷笑着摸出把锃亮的匕首，狠狠拍在他面前，惹得大堂里三五成群的江湖义士纷纷拔刀，试图阻拦。

梁岐慢条斯理弹了弹刃尖，转着匕首，杵在那儿不说话。

老头子这下活像见了阎罗王，忙不迭地求饶，诉苦道：“大侠息怒啊！这山上的女鬼千里眼顺风耳，饶是村里最强壮的男子也不敢背地里嚼口舌，你们要是想知道情况，还得自行上山一探！”

眼看打听不出什么。应曦与梁岐便换了个地方，找了几间年轻人的铺子。

果真如那老头所言，不论老少，听了女鬼二字，皆惶恐不安，摇头如筛糠，闭口不提。

最后来到间布匹店，掌柜像个白面书生，眼中透着狡猾。

起初他仍不肯谈。继上一回引乱，差点和人当场打起来。应曦学乖了，在梁岐发出不悦的哼笑后，立刻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案上，挤眉弄眼利诱这满脸精明相的男人。

此招效益颇高。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男人一把抓起银子，在指腹间蹭了蹭，笑道，“原先每三年丢一人。今年乃多事之秋，年初至今，镇子里丢了不下五人，皆是十四五岁未及冠的少年。闹得人心惶惶，都说是给女鬼抓去吸血了。”

“你们说说，镇子不大，根本没有那么多这个年岁的人。眼看着两月前，钟家才及冠的少爷也被掳去。他们家富庶，重金悬赏。这才惊扰了各大门派的侠士，聚集在镇子里，要去抓那鬼。”

他说着端详应曦一番，道：“说起来您倒是合了她的喜好，就是年纪大了些。”

应曦皱眉不爽道：“你什么话都敢说，就不怕女鬼找上你？”

男人讪笑：“做生意的，哪有见钱不收的道理？”

应曦敲敲柜台：“那你再说说，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