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内院（1 / 2）

又过了两日，和光已经渐渐适应管府的下人时候，并且跟着顺小德学会了几个常用的手语。---他因为谨慎小心，很少被老头子“叽哩哇啦”的教训，这天下午，老头子给了他一盆宝珠茉莉，比划着叫他送进内院里的“碧台院”去。

和光一打听路，才知道这“碧台院”就是那夜自己躲在假山后看见的那座院子，而且住着府里目前唯一的女主人——管铮小姐。难怪防守如此森严，靠近不得。

进府三日，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靠近内院，和光心里暗暗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他根据刚刚打听的路线一路往里走，入门处是曲折的游廊，阶下是鹅卵石铺就的小道，院内佳木葱茏，清流汩汩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奇花异草得它浇灌，穿石绕檐地努力向上生长，一派生机勃勃，与外院截然不同的一派风光。

和光目不斜视的往里走，只用余光时不时的打量着周围的布局。内院仆役不多，一路上只遇上两个容貌俏丽的丫鬟，简单盘问了他两句，和光有着正当名目，又生的俊俏，对答如流，没受到什么阻碍。

和光假装迷路，有意兜了一个大圈子，几乎逛了半个内院才到达了碧台院，白天院子外面守卫倒是不多，见他是来送花的没有为难就放行了。

进入碧台院才是开了眼界，这院子外粉墙环护，绿树围绕，院里布局精巧，五内俱全，四周的抄手游廊上精雕细刻，花纹繁复，一架蔷薇密密匝匝开满了半面白墙，置身院中只觉得异香扑鼻，奇花异草牵藤引蔓，愈加可爱，让怀中的一盆宝珠茉莉失了颜色。---

他正打量着，却不知已被客儿注视了许久。

“和光？你怎么来了内院？”客儿看他半天不挪步，只好从墙角走过来问他。

“客……客儿姐姐！”和光受了惊吓般后退一步，一手抱花，另一手连连挥摆，辩解道“都是这院子太香了，我一下子入了迷……”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一样赞美。

客儿被他逗乐了，圆圆的脸色笑出了两个小酒窝：“这里是小姐的院子，可别乱跑，待会儿冲撞了小姐，柯嬷嬷非打死你！”她的笑容转瞬即逝，又变成平时那副温柔的几乎刻板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完全感觉不到温柔。

“今天怎么不是哑巴来送花？以往他很少派外院的杂役来内院的。”客儿问。

“这……我也不知道。”和光挠挠头，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少年人姿态，与他接近成人的身高大相径庭。

“这花交给我就行了，你快回去吧，不可乱跑。”客儿接过花吩咐：“还有，既然入了府，不管以前什么身份，对主子都要自称‘奴才’，懂吗？不要懵里懵懂的，得罪了小肚鸡肠的人可要你好看！”

“那是别人，我知道客儿姐姐肯定不会的啊！”和光一脸信任。

“行了，快回吧，别在这讪脸。”客儿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挥手让他赶紧走。

“是，奴才告退！”和光笑着弯下腰，像是要给她行个大礼一样，骇地客儿连连后退，可他腰弯到一半就一扭身，直接转身走掉了，空留客儿在身后跳脚。

和光其实颇有点不愿意离开，他还没见着这院子的正主呢，可他也无计可施，正准备老老实实离开之际，一阵泠泠琴声传来，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山泉，那沉寂多年的无根之水，经历千万层岩石的过滤，经历千万朵鲜花的挽留，终年不知疲倦的向前奔流，汇入波涛汹涌的江海，最终又渐渐趋于平静，只余悠悠余音不绝。

他往琴音传来之处看去，花木半遮半掩，那间屋子门半开着，隐约可见一张大案，案上一只硕大笔筒，其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斜对着他的墙上挂的大约是顾恺之的《洛神赋图》，看装饰应该是书房。

见他又驻足在那里打量，客儿走过去看见他那张天真的脸，心里生了气，圆脸上的温柔面具简直要破裂，恶狠狠的问：“你又东张西望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