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残 四（2 / 2）

冷风幽幽，气氛愈发诡异。

白小寒道，“去里面那间屋。”

他快步而去，沈梦紧跟其后。薄门一扇，却坚如磐石，仿佛一堵厚墙。嗖的一声，白小寒身后长剑出鞘，他从袖中抽出一张黄色符咒啪的盖在门上，阖目纳指，嘴唇飞快蠕动，念道，“百解去，如律令！”

符咒上现出淡淡光芒，不过多时，慢慢隐去。再推门时，枯涩一声，门扇启开了。

一股浓重的尸人气味扑面而来，虽比起当初在尸坑来说远不能及，这味道却已经足够让人五脏移味，闻之欲呕。

房内阴暗无光，白小寒点燃桌上一盏灯。

举了灯去看，房间清洁干净，床榻被厚厚帐幔掩盖住。唐夜一马当先冲上前去，猛的掀开帐幔。

床榻上赫然躺着一位苍白妇人。

面白如纸，唇无颜色。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若这真是个尸死人，对于不过十三岁的唐夜来说，也是第一次所见，他神情肃穆，慢慢伸手去探妇人鼻息。

在他的手堪堪停在江母的人中上时，床榻上躺着的苍白妇人，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

唐夜惊的往后急退一步。

“你！”

江母咳嗽两声，慢慢坐起身子，抬目看向他们。

她面无表情，薄唇一张一合。

“客人们来小妇人房里，是什么道理？”

她的眼白有些发黄浑浊，眸中像有阴翳覆盖。却又口齿清楚，决计不像是个尸死人能有的。

沈梦想起当初在南疆瞧见的尸人们，他们几乎都如走肉一般，没有情绪感情和意识，更别说开口说话。

可这气味，分明别无二致。

那么…

为什么。

屋外又飘起小雨，而屋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

打破这僵局的是一个略显疲倦的男声。

“白公子，唐公子？”

江晴寒举着一盏灯靠在门边，略皱了眉。

“你们…”

白小寒道，“我们方才听见诡异响动，出声唤江掌柜和幽竹小哥，却没人答应。后来又听见这间屋中异响甚重，担心有妖物作祟，便来查看，情急之下破门而入，还请见谅。”

“我，睡的太沉了些。竟然全没听见。”江晴寒抚额，眼皮似乎沉的往下坠。

他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沈梦挪到江晴寒跟前，闻到他身上异香萦绕。这个香气，不像是江晴寒身上所发出，更像是外物渡到他身上。

沈梦没思索明白头上就传来一阵钝痛。

哐当一声，江晴寒手上的灯台砸在他软肥的猪头上。

江掌柜晕倒了。

…

“我的医术浅薄...”白小寒顿一下，“但我觉得这位江公子的身体比我之前所预想还要差，他的脉息极弱，且时有时断，依我之见，他本不该活的过十岁。”

唐夜叫一声，“难道他就是猪啰说的尸人？”

沈梦哼哼，“这客栈三个人，怎么看江公子也是最不像尸人的那一个吧。”

他又道，“不过我也同意白老弟的观点。他积病沉疴，挨到如今真是奇迹，怕是遇了华佗。”

沈梦的父亲是个五谷不分的浪荡傻人，祖母却是姑苏城都有名的神医，沈梦自小耳濡目染，背着药箱也能充一充江湖郎中。

江晴寒这样的，他幼时见过类似病人，脉息微薄，气血匮乏，肺疾沉重，祖母那样人物也没留住那孩子一年。这江晴寒，怕还真是遇了赛华佗。

“既这么，我们还走么？”沈梦问。

“不走了！”唐夜道，“既鬼祟就在眼前作妖，非得揪出来才行。还能辱了我崇阿名声不成？”

白小寒道，“离崇阿宴虽还有日子，也不能耽误为哥哥取剑，我最多还再留七日。”

唐夜嗤笑一声，“脸真大，说的好像你真能拿到。”

两人正呛，楼下传来开门声响，幽竹披着斗篷，风尘仆仆急赶上楼来，似乎没看见白小寒他们，径自朝江晴寒去。

经过沈梦时，不知有意无意一脚将他踹个老远。沈梦没顾上疼，他吸吸鼻子，跟上去嗅。

幽竹身上的异香在今夜尤其浓重，比江晴寒身上重，比这一整个客栈，都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