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2 / 2)
周羲琤捧着杯子蜷在软垫上,对着院子里的草木发了一会儿呆,忽道:“跟西隆人倒卖违禁品,往沚安假传消息……这些事儿,朱以先都承认吗?”
“并不算是承认,”靳秩徽吹一口茶又放下,“他只是写一封检讨送回淮掖去,承认自己责任有失。但是归根究底算下来,这事儿不能算是归结给他了。”
“那倒是。”周羲琤道,“老爷子呢?朱以先自行认错,潞陵能过得去吗?”
靳秩徽道:“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但是再往深的也查不出来。双方各退一步,老爷子也只能不追究了,而且将来也不会再提这件事。不过现在,朱以先已经不能再过问潞陵政事,而且不日就要跟着回淮掖去,也算是给老头一个交代了吧。”
周羲琤点点头,说着又抬起眼睛来:“我知道这里面不好办,多辛苦你了。”
靳秩徽用指节一蹭他脸颊,又伸手把他的杯子拿过来,抿了一口握在手里不放下去:“违禁品的事情无头悬案很多年,当时是魏思理直接经手,朱以先也不过是跟着审批了一次,想要追出个根源来,谈何容易。”
“他说是押送冯极他们回淮掖,其实还不是为了回去找找,看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没有。”周羲琤说着,自己也觉得希望渺茫,便摇摇头不再继续了。
他单手在桌旁敲着,过了一会儿似是想起什么来,又向靳秩徽道:“但是就沚安城防这件事,我总是觉得不对。魏思理虽然招了,但是这话说的太模糊,来回来去也就是那些,但总不能是他一个人干的。”
“你是想
说,这事儿朱以先也许也知情?”靳秩徽问。
“不是他,”周羲琤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事情,魏思理到底还是没说全。不过我不明白,他是不愿意说,还是为了什么不敢说。”
“到了他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敢的。”靳秩徽道,“他要是真有什么不敢说的,那能是因为什么?”
周羲琤正低头思忖,听这话却忽然抬起眼来,目光顿在他身上:“到底是有什么,是我们还没想到的呢……”
日头升起,天空依旧阴沉着,厚厚的云层叠盖,光线也晦暗不明起来。
潞陵司令部二层的一间小屋里,宋钦背对着门坐着。他单手敲了敲桌面,随手把笔掷开,向眼前的魏思理肃道:“少藏着掖着,说实话!”
短短几天时间,魏思理已经换了一副模样,神情倦怠地靠在椅子背上道:“宋副参,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我都认了,申然是我让他去的,但是那份名单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冯极一向昏聩,城防这事跟他没关系,你再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我把能说的都说了。”
“能说的?那看起来还是有不能说的。”宋钦冷笑着一拍桌子,“少糊弄我,你老实交代,这名单到底怎么来的?”
他话刚说完,身后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周羲琤走进来,朝宋钦看了一眼,目光停在魏思理身上。
“周参。”宋钦站起身来。
周羲琤一摆手让他坐,却向两侧的速记员道:“上午就到这儿了,你们先回去吧,有劳了。”
两人一先一后地出门去,楼道里彻底安静下来,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魏思理这才见周羲琤坐在自己对面,开门见山道:“朱以先已经将检讨发回淮掖,以后再也不会包庇你。你跟冯极几个,等淮掖回函下来,都要跟着他回去判决。所以要是有什么话,最好还是现在说。”
“周参这是什么意思?”魏思理盯着他。
“从潞陵到淮掖的这一路,少说也要走上三四天的时间,”周羲琤道,“潞陵不会跟朱以先过不去,自然也不会再跟你们计较,你被关着却是很安全。但是离开这儿,就不一定能有人保得了你们了。”
魏思理把手从桌子上拿下去,目光在他身上绕了两圈,才道:“你要是拿到想要的东西,沚州能不能保我一命,送我回淮掖去?”
“这得看你的话有什么用了,”周羲琤道,“你现在这个情势,可没资格跟我讲价。”
“这才像人说的小周参,”魏思理看着他,忽然桀桀一笑,“朱以先也好,韩莘也罢,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在你的考虑之中了吧?”
周羲琤扫他一眼并不接话,拉开椅子坐在宋钦身边,等他下文。
见他不为所动,自己讨价还价得不到好,魏思理暗地里咬牙切齿,却也只好先行招供:“几年之前,潞州跟西隆还有生意往来,我当时跟西隆人走了不少单,你们看见的只是其中一次。这些货运单平日并不是我签的,只是一次不察,给他们留了个了把柄。从此之后,西隆人便时常拿这个跟我说事儿,支使我在司令部里给他们上下透风。沚安城防这件事,是他们主动找上的我。”
听得又跟西隆扯上了关系,周羲琤目光一暗,问道:“怎么说?”
“侯新和申然的关系是他们挖出来的,只是告诉了我,让我去做而已。”魏思理道,“包括冯极,最后怎么把事情推到他身上,也是他们给我出的办法。”他说完顿了顿,忽而冷笑道:“要不是因为有朱以先在,弄得我分不清到底是谁跟我联系,也不会出这种纰漏。”
“朱以先跟他们之间,没有联系吗?”周羲琤问,“那他为什么要包庇你?”
“我不知道,”魏思理说,“我没有想到朱以先会为我遮掩,还以为他就是与我联系的人。”
周羲琤看着他,停了好久才开口,却让宋钦大吃一惊:“原本应当与你接应的人,是从沚州来的,对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