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想来春天是流行病频发的季节,古代因为没有流行病的说法,于是称之为“疫”,如果大规模爆发,那就是“大疫”了。---
“韩府君”今天没有逗弄他,甚至对他解释起来,面上还颇有些严肃:“疫情缘起冀州周边,如今已经扩散到了京畿、并州、凉州、徐州等地,天子已经征兆了大批医工到各地,各州的赋税也免去了大半。”
韩庭虽然听不大懂某些词汇,但中心思想理解了:会死很多人。
他手中握着的小木勺“吧嗒”一声掉在案几上,嘴里冒出一句:“可怜。”
古代医学条件差,生肉活死的技术只掌握在少数医生手里,所谓的灵丹妙药也只有统治阶级和勋贵才享用得起。现代人从小打疫苗,身上带有抗病基因,常见的疫情根本不会爆发。而在古代有个头疼脑热的,可能都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阖门同尽,比户皆空,小村聚中,绝无人迹。【1】这种事情给古人带来的深重灾难可想而知。
荀氏替他捡起小木勺,取出帕子擦了擦,脸上还挂着些惊奇:“二郎小小年纪,居然知道怜悯百姓。”
出身世家的荀氏念过书,自然知道“可怜”这两个字的普通,对于他们这个阶级甚至是可以被无视的。但对于一岁多,还不到两岁的韩庭来说,这可是生僻字了。而且他还表达对了意思,这得有多惊人。
“韩府君”捻了捻胡须,笑着说道:“二郎聪明异常,聪明异常,以后该多读读书。”说完又对着啃糕点的韩青说道,“可别被你弟弟比下去。”
韩青看了看父亲,又看了韩庭,重重地点了下头。
韩庭拿回小木勺,扒拉起米糊糊了,一不小心,没藏住拙。
“让家里人最近少出门,出去办事也离着生人远些,我不在家的时候,辛苦夫人看顾好家里,”“韩府君”收回目光,跟荀氏声情并茂地交代了一番,“虽然说疫情暂时还没有传到颍川,但这次是大疫,扩散规模定然不小,早晚有一天会传到这边。前年那场大疫死了不少人,上面派了常侍和中谒者巡行各地,遣送医药,今年想必朝中也会差遣我出去巡行。”
荀氏心中颇有些不舍,丈夫可能又要许久回不了家了,但到底还是识大体的:“我是主母,【2】家里的事我会办妥,你食天子俸禄,该去还是要去的。家里头你只管放心。--*--更新快,无防盗上----*--”
她如今还记得清楚,那场疫情来得凶猛急了,之前府里毫无防备,也有几个仆人染了病,都被她尽数送去外边医治,但是一个也没活下来,这次得了消息,要及早应对。
看着父亲去拉母亲的手,韩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据韩庭所知,他爹只有荀氏一房夫人。
虽然家里养着几个貌美的歌女美婢,但多半是都是家里有宾客来访,以歌舞愉悦客人的,上个月时还听屋里的奴婢说,他爹把母亲房里一个婢女【3】给睡了!
只是后来也没见他爹把那个美婢扶正。那美婢如今神色从容地站在母亲身后服侍,看来荀氏允许他沾点荤腥,但是并没有让他爹收入房里的打算。
韩庭没想过以后去当什么伦理斗士喷这些腐朽,自己洁身自好就可以了。
他只是想着如果有能力和条件,一定要想方设法搞搞科学建设,造福造福人民百姓也好,现在他看哪里都觉得生活水平堪忧,哪里都透露出一种生产力低下的情况。
他深知仅凭一己之力是无法改变人们的思想的,这是统治阶级立国的根本,帝王之道就是禁锢思想,帝王思想就是国家意志,他如果去撬动,那就是不想活了,连带着家里人全部都要陪葬。
韩庭小手颤抖着,勺子握得不是很稳,艰难地挖了一勺往嘴里送,米糊糊却怼了一脸。
一岁多的韩庭现在只想健康成长,好好地在这异世活下去。
接下来几日,随着男主人离家,荀氏开了个动员大会,大力整肃门风,韩家关上宅门,闭门谢客,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荀氏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陈伯:“现在外面到处是逃疫的百姓,各地流民四起,其中不乏一些盗匪混杂其中,干的是劫掠乡里的勾当,你可得上点心,人也多安排些。”
陈伯是韩家的大管事,平时主要协助主母荀氏管着家里大事小事,此时更是满脸的严肃:“夫人放心,老奴即刻去办。”
整个府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韩庭明白,潜藏在表皮下的,是触之即发的恐慌。
随着府里有条不紊地各种安排,韩庭妥妥地被“禁足”了。
现在外面不太平,他整天被拘在屋里,连院门口都派了两个身强体壮的护院看守,除了他屋里几个仆人和家人,其他任何人都是不能靠近这方院落的。
哥哥韩青除了每天来找他玩,其余时间都在屋里读书,求学的事被放到了疫病过后。
无所事事的韩庭近来就发现屋里叫阿娇的婢女不太对头,做事总是走神,常常看着大门口发呆。
另两个婢女一个叫阿梅,一个叫阿彩,她们和乳母郑氏是不同的。
郑氏是平民,拥有自由身,且祖上有姓氏传下来,家里还有田产,离了韩家依旧可以找到一份带薪工作,只是给的银钱多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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