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他委屈得快要碎了,像行走在四面空荡的梦境,铺天盖地的雾,怎样都求不到生路。对方迟迟不说话,半晌,抽走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腺体反应比想象中剧烈,刺痛的电流窜过脑海,一霎的白,姜照眠呼吸猛地乱了,慌得指尖发颤。
Omega的无措无异于一针兴奋剂,陆辞舌尖抵了抵上颚,视线掠过他赤裸的肩颈,半眯着眼打量那张低垂的小脸。
屋外的雨又下起来,淅淅沥沥,一如半年前的宝州医院,那间肃穆的治疗室二十五个摄像头不分昼夜地工作,另一端是密切关注的几十双眼睛。看不见的丝线绑住手脚,倘若姜照眠知道真相,绝不会爱上舞台上被/操控的木偶。
春节就在这两个星期,除了重高还死抓着学生不放,其他学校陆陆续续放了假,姜家总会觉察到端倪。他的身体糟得不能看,安抚的药和信息素都没有,如果不给一个较长效的临时标记,回去能熬二十四小时已经算极限。
陆辞把他抱到腿上,虚着目光,睫羽微微垂下来,藏住潋滟的眼和点漆般的泪痣,低下头吻他毫无血色的唇,舌头探进虚软的牙关,搅出些许水声。
姜照眠在他臂弯里迷迷糊糊地软成一团棉花,仰着脸被迫承受黏腻的亲热。橙花和薄荷的味道交缠着灌进肺根,他已经习惯了突如其来的安抚,搂着Alpha的脖子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哽咽着叫他老公。
房间阴暗潮湿,高窄的窗户外大雨瓢泼。这栋楼房颓败而破旧,走廊两道的墙面水泥脱落,露出斑驳的红砖,木质地板东一角西一角地塌陷,城江港被与生俱来的贫困弄得捉襟见肘,人人都像紧绷的弦,江窈大概永远猜不到她的宝贝儿子会在这种不见天光的地方给出第一次。
陆辞笑了下,手扣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将人按进怀中,凑过去咬那片薄透的耳垂,含在嘴里舔够了,再低声哄他:“待会乖一点,这里隔音不好。”
姜照眠呆愣愣地,那几个字明明都听得清,连在一起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拧起眉微微后退,泪眼迷蒙地盯住他,思索了一会还是不懂,偏过头轻轻唔了声,又把自己埋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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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
唐意远五六岁时乐此不疲抓过许多或艳丽或寡淡的蝶类,他有心当宠物,然而一只只都活不过一天,经常死状诡异地飘在客厅的鱼缸里。
他以为是家里的花猫作孽,和陆新瑶一起教训了它好几回。唐意远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七岁的哥哥每晚都会倒出玻璃罐里的蝴蝶,用生着暗黄铁锈的剪刀剪断它们的触角,捏着瘦长的腹部,仔细地把翅膀上漂亮的鳞片刮干净。
厨房瓷白的水池子混了两块粘土,自来水哗啦啦地流,拌成黑糊糊的泥浆。他把奄奄一息的蝴蝶丢进去,看着它在湿重的泥浆里不停扑腾,一次次上浮,一次次下沉,终于不再动。
隐秘的、自得的快乐。
身下那两片薄薄的肩胛骨和某些记忆重合。唐意远契而不舍地坚持半年后终于放弃,抓到它们并不容易,陆辞从不会特意去找,他的喜好一直这样,对任何娱乐的前提都是不费事,有就玩,没有也不贪。
现在他得到了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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