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动的痕迹（2 / 2）

陈烬将他拉到了食堂外面，一甩手松开，转过身抱臂望着他。

他一开口，语气里就充满了火药味儿。“夏尘，你来学校是学习的还是泡妞的啊？你才多大啊就知道勾搭学姐啦？你还挺能耐啊。”

夏尘皱了皱眉头。“是她自己叫我一起吃饭的。”

“她叫你你就去啊？不就是接了你一次吗，你用得着这么以身相许的吗？”

“陈烬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陈烬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我跟女的拉拉扯扯了吗？”

“是啊，你没有。”夏尘勾起一边嘴角嘲讽地笑，“你拉帮结派搞小团伙，打架斗殴。你怎么那么牛逼呢？大、哥！”

夏尘说完就走，背影毫不留情。

陈烬把拳头捏得死紧，骨节碰撞发出声响。

他愤怒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剩饭剩菜撒了一地。

4<<<.我藏起来的秘密

那之后陈烬虽然心里难免有些膈应，可他不是个记仇的性格，也就没再提这件事了。

而夏尘，虽然他再也没有和女生一起单独吃过饭，但对陈烬的态度却格外冷淡。好像是对待什么不熟的朋友似的。

事后陈烬想起来，虽然他为自己找了好多好多义正言辞的理由，证明夏尘那么做是错的，而他前去管他，是为了他好。

可是，夏尘跟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亲密无间的好伙伴。除了夏尘之外，跟他关系最好的就是杜远威。

要是杜远威跟女生一起单独吃饭，他会那么生气地打着“为他好”的旗帜去把杜远威扯走吗？这个假设画面感太强，陈烬光是想象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犯恶心，更别说去做了。

他到时候不仅不会扯走杜远威，应该还会嘴上用嘲讽的语气挖苦他，但是行动上却默默支持吧？

好朋友有了喜欢的女生，做兄弟的当然是支持。

什么狗屁学习，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过。

那几句场面话说得再好听，陈烬也知道真正原因不在那里。

夏尘他……不一样。

陈烬带着晦暗不明却足够细腻动人的心思读完了初二上学期，期末考试那天下了雪，他们所在的这座城市处于南方，下雪对于这里来讲就好像天上下钻石一样稀罕。

陈烬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几次雪，何况这次还下得挺大。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坠，在操场上积起了薄薄的一层，一脚踩下去就有一个小小的印子。

陈烬顾不得考试，吆喝了一大帮子兄弟在操场上打雪仗玩儿。冬天的早晨雾气浓重，呼出的气体如一阵轻巧白雾，飘啊飘的就飘上了天。

夏尘背着小提琴路过，冷不防地被杜远威兜头甩了一脸雪。

他愣了一小会儿，才淡定把雪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头发上凝着一小串的水珠，看起来还挺滑稽。

杜远威站在远处哈哈大笑，被陈烬一脚踹翻在地。

他骂了一句脏话，夏尘没听清楚。天蝎座夏尘已经弯下腰拾起一大团的雪，里面还或多或少地掺杂着些碎冰碴子。

夏尘用力砸了过去，杜远威痛得抱头。

陈烬笑得直不起腰，也忘了伸手拉他起来。

夏尘也笑，是少年特有的开朗明媚的笑容，他笑起来眼睛弯弯，嘴唇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整个人都在冬天死气沉沉的雾里发着光。

寒假夏尘报名参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小提琴比赛，恰好陈烬也没事儿，就叫上了杜远威何磊还有一帮追随他的兄弟们，一起去看夏尘拉琴。

室内有暖气，进去之后只穿一件薄毛衣也能凑合。

为了体现出比赛的正式性，要求了要穿正装。有些小姑娘直接穿着无袖长裙子就上了，小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不嫌冷，拉完一曲还精神抖擞回答评委提问。下台之后父母立刻心疼地就拿着外套给裹紧了。

夏尘爸妈出远门走亲戚去了，夏尘最近也都住在陈烬家，因此照顾他的重任就落在了这个半大少年身上。

身边一堆人叽叽喳喳，完全听不进去古典音乐。也是，就他们这流氓性子，能受到熏陶那才怪了。

到了夏尘的时候，主持人报幕，陈烬也跟着紧张起来。翘着的二郎腿都放了下来，整个人盯着台子全神贯注。

夏尘今天穿得比那小姑娘还要少，陈烬忍不住想拎起板凳把给他搭衣服的老师暴打一顿。

小男孩穿着明显大了一圈儿的白衬衣，黑色的小背带裤，打了个漂亮的蝴蝶领结。

由于白衬衣太大，更显得腰杆子纤细。夏尘笔直地站在那里，小腿又细又白，男孩子还没开始发育，两条腿都是滑溜溜的，玉一样。

何磊眼睛都看直了。

“不是吧……夏尘这，也太瘦了点儿。那腿，跟小姑娘似的。”

陈烬心里不乐意了。“收起你的狗眼，闭上你那张破嘴，认真听。”

他今天拉的是门德尔松e小调协奏曲。

灯光下好像是一场梦做碎了一颗心脏，曲调淌出来的那一刻陈烬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从来不懂古典音乐，私底下也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听完过哪怕一首曲子。可每次夏尘站在那里，腰板挺得笔直，闭着眼睛，羽睫轻颤的时候，他似乎有一点能够接近那个虚无空旷的世界了。

夏尘像一把钥匙，或者是不上锁的门，矗立在原本是荒漠的绿野里，督促着他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音乐是什么。

对于陈烬来说，是浩大无声的青春，是一场静默不语的暗恋。

是夏尘。

夏尘从台上下来，陈烬连忙拿了早就准备好的外套给他披上。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问你腿冷不冷，夏尘摇了摇脑袋，对着他笑了笑。很是可爱的模样。

却仍然是带着刚刚那一层光，任他离开了发光地，走进普通世界，也是怎么减都减不掉的。

他是注定要发光发热的人。

那几年网吧还不像现在管得这么严厉，现在小少年们想去组队打个游戏还要四处求着哥哥姐姐借身份证。那时候网吧和客户一条心，要是有人来查，网管会立刻跑过来叫一群小孩子快点跑。陈烬在“快点跑”的人当中，算是个头较高的了。初三高一的那些家伙，都能找着人借身份证。初二的小子们没人脉，不认识几个人，能服他们管的也只有更小的初一孩子。只能匆匆忙忙跑进跑出，一会儿躲洗手间一会儿冲出后门假装过路。

陈烬这回冲出后门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初三学长身上。

他本身个子就不算大，骨架也比较小，加之现在还没长开，不打架的时候那就是一副谁捏谁好捏的软柿子。

那学长比他高了半个头，端着自己有身份证，斜斜瞟了一眼过来。

陈烬低声道了句抱歉，就出了后门。

谁知道那学长不依不饶，默不作声跟着陈烬走了出去。到了网吧后门的空地上，他突然从后面一把掰过了陈烬的肩膀。

“你以为说声道歉就完了？”

陈烬瞥眉转身，总算是认出了身后那张十恶不赦的脸。

那是初三以乱收保护费闻名的惊天大**。

正好杜远威也从网吧里面出来了，见到情况不对，正准备走过去支援，陈烬把手放在背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过来。

杜远威装作不认识陈烬似的走到了另一边。

**学长仍然在等着小学弟的答复，一副天下老子最大的不要脸表情。

陈烬轻轻勾起一边嘴角，抬起脸。“我不懂你什么意思，麻烦解释一下？”

杜远威还没反应得过来，那边已经开打了。

陈烬打架不是拼的力气，是拼的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儿。

对手比他高了许多，力气自然也大些，一个拳头招呼过来，陈烬只能左躲右闪。

他凭着多年打架的直觉，闪到了网吧屋檐底下，成功地拿到了一根木头板凳。

对手应该是觉得陈烬不敢真砸过来，直接冲了过去。

陈烬一脚踢在他肚子上，然后一板凳下了狠劲儿砸了过去。

**学长看着神气，也不过只一个初三小孩儿。

憋着一口气没出，竟然给家里打了电话告状。

这他妈也太怂了吧？

在对方家长的逼迫下，陈烬他妈不一会儿也到了，让陈烬不满的是，寄住在他家的夏尘也跟着来了。他穿着深蓝色格子外套，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小脸儿又白又嫩，埋在深色围巾里，深深看他一眼，那里面的意味比任何人的说教都有效果。

陈烬低了低头。

事情很快解决，陈烬他妈还有事，匆匆忙忙拦了辆出租车就走了，给了陈烬一百块钱让他带着夏尘在外面吃。

深冬的傍晚，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夏尘朝前走了几步，在远方的路灯下面招了招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