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纸（2 / 2）

脑中突然一阵刺痛，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顿，那些破碎又清晰的回忆再一次如潮水般涌来，铺天盖地的浪潮瞬间将他淹没。

折纸的动作还在继续，一丝不苟，窒息的挣扎中，竟然有一丝快感。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是轻蔑的嘲讽。

***

女孩身材纤巧，步子却飞快无比地沿着小巷左穿右绕，将身后两人远远甩开，转身拐入一个地下车库中。

易邪十分不情愿地跟着跑了几步，靠着位置感知才勉强找到她的位置，进了车库。

他靠在地下车库的支柱旁，微微喘气，慢悠悠地抬眼，瞥了不远处躲在一辆吉普车后的女孩，冷笑了一声。

两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女孩，真够丢人。

不久，两个壮硕的男人手上拿着木棍出现在车库入口，目光在车库中扫过，举着棍子移着步子一辆一辆地慢慢排查。

躲在暗处的女孩看到了不远处身穿黑衣的男人，避开二人目光，灵活地穿过车辆来到他身边。

“嘘，来这里。”在易邪反应过来之前，女孩一把拉过他，躲到一个角落里，警惕着注意着那二人的位置，柔弱的手还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腕。

易邪愣了几秒，十分配合地没有出声，蹲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孩的背影。

“走，去那边看看。”那两个男人大概巡视了一圈后离开了车库。

女孩确认两人离开后，回过头来，灰头土脸的面庞上漾起了一个甜甜的笑，“不用怕，他们走了。”她说着，眼中还有水光在闪动。

“你，知道我是谁吗？”易邪眯眼看着她，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一个冤大头，被他们骗了钱吧。”女孩笑着拉他一起站了起来，这才松手拍去了白裙上沾着的尘土。“我叫赵欣，你呢。”她站在面前，目光清澈地望着他。

“易邪。”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亦邪？亦正亦邪，那你到底是正还是邪？”赵欣倒着走在易邪前，仰头笑着问他。

“你觉得呢？”易邪慢悠悠地朝她走着，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与人对话，感到一丝新奇。

赵欣朝前两步与他并肩而走，“不管是正是邪，被那群人盯上，咱们算是同道中人，俗话说物以类聚，这样看来你应该是个好人。”

“嗯，有点道理。”易邪随口应付道。

“你啊，跑得这么慢怎么行，还好这两个人呆头呆脑容易对付。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家？”易邪一时间没想好回答。

赵欣好像会意到了什么，“看来你比我更惨一点，现在钱也花光了吧。他们这群人就是这样，先给你点小恩小惠，钓你上钩，套你的钱，然后成倍地让你还，还不上就变着法折磨你。你跑得又慢，又容易被骗，怕是对付不过这两个大块头。”赵欣一脸认真地分析着，眉头微蹙，易邪忍笑听着，时不时点两下头。

她低头默默思考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即将出门的那一刻快步走到了易邪面前，一只胳膊抵在墙上拦住了他的去路，“既然你也回不去了，想保命的话，跟着我吧，我罩你。”为了增加信服力，她特地模仿学校里的大姐头的语气如是说道。

初入大学，她脸上剩余些许未脱的稚气的脸庞。易邪看着她柔弱却故作蛮横的语气，又带着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气息声。

“你？”他眉毛微挑。

“就知道你不信，”她鼓着腮帮子，强调了句：“你别误会，我被他们追可不是因为被骗，只是我爸爸暂时失联了。他用借来的钱去做生意，赚了好大一笔，只要等我找到他，我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她加重了语气，有丝微不可察的犹豫。

“一切只要等他回来就好了，你欠的钱也许我还能帮你还上呢，相信我。”

“好啊。”易邪漫不经心道。

正好，他也想看看那两个蠢货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赵欣逃脱，甚至让他因失败过多而现出原形。

“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他慢慢俯身凑近赵欣的脸，像是审问。

“我爸爸说，多个朋友多条出路，咱们这样算是患难之交了吧，苟富贵，勿相忘。”赵欣收回手负在身后，小鹿般轻快地两步跃到易邪面前，回眸粲然一笑，“走吧。”

***

纸鹤折好了一只，那些记忆蓦然褪去，只留海浪余响。易邪打开玻璃瓶盖，把纸鹤丢了进去，盖上。

玻璃碰出了清脆的声响。

墙上的时钟时针与分针在“12”重合，他没有抬头，一把卷起了桌上的雏菊，转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