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名远扬（2 / 2）

第二日，并没有什么太累人的活要做。

长水和宋时清去了镇上卖稻谷。

平端一早和二姑讲好，让平宗源去场上看谷子。

所谓的看谷子，是打出来的稻谷在场上晾，时常有些鸟雀下来偷食，只要看见了将它们赶跑就行。因为轻松，总是能聚拢一群人在那胡诌乱砍。

平宗源干不得重活，这些不费力气的事情总还是能干的。

况且，平端自己是有私心的。

她很了解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极好清谈的人。人一多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高谈阔论侃侃而谈。

更不要说他已经闷在家里两个月了，整日能说些话的也就是宋时清。宋时清每日累的要死，几乎躺下就能睡着。即便对他再恭谨，也是说不上几句话的。

场上就不同了，都是一些不见世面的农人，还不是任他怎么说都老实听着。且父亲为人实诚，极容易被人套出话来。随便说些京中听来的八卦，都能引起轰动。

果然，过了两三日，新渠镇上便都传开了，石塘村来了个极为有学识的先生！

长水和宋时清从镇上回来，忍不住跟他母亲称赞道：“都在传咱们石塘村来了位京里来的大老爷，官做的大的很，还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呢。这可不是舅舅嘛！”

平彩孺满脸欣喜，有人夸她自家兄弟，她当然高兴啊。她辛苦一辈子，让兄弟读书，总算有了功名，有多少钱财倒是其次，能在人前这样得脸便满意的很了。

没等儿媳妇说话，顾奶奶便忍不住了：“没长眼睛的穷王八瞎传的，怎的就是一位大老爷呢。既做了京官，返乡还是无田无产，一分钱也不带。细算身家，只怕还不如我一个老太婆多。充什么大头蒜呢！”

从平宗源还是孩子的时候她便不大看的上他，老实木讷，呆头呆脑，只会一味地读书。偏偏岳家还将自己的儿子当成个宝贝，认为将来一定能为官做宰光耀门楣。家里活计什么都做不得，才招了自己儿子做上门女婿。

自己的儿子，聪明伶俐，哪一点比不上他呢？只是运道不好，没有老子供他读书。心又实诚，只会一味地丈人出力气养儿子，又命不好，早早的就没了，儿女的福气都没享到。

“买我们房子的那位老爷，也是姓平的，才是做过州官的，就那样阔绰，建的房子只有咱们半个村子大，县太爷也常去拜访的。家中亲戚，哪个不得些好处呢。这才是见过大世面，做过大老爷的派头。”

一边说一边撇嘴“你这个兄弟回来，带了什么？穷酸酸的雇了一辆马车就回来了，只带了两匣子破书，能值多少钱！”

“娘，不能这样说。这些年，宗娃总是没少给咱们寄银子的。若不是他，咱们怎么建下这座新房子？长河的彩礼咱们也出不起呢！”平彩孺觉得婆婆虽然不喜欢自己兄弟，且嘴碎抠门，却是这么些年来陪自己拉扯大两个孩子的最大助力。一直对她也极为尊敬。

“他给的那些钱算什么。若是能干的老爷，同他一样，做这些年的官，只怕家里金山银山都积攒下了。哪至于就这点钱。就这样，还总是咱们顾家亏欠了他的样子。这次回来，带了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一个不知来路的小子，白吃白喝，干拖累了咱们。”

“娘，怎的就是拖累了。端儿好好的，又伶俐又能干。日日做饭，省了我们多少事。那个姓宋的小子也是勤快的，看起来斯斯文文，这些日子来，任劳任怨，做事一点都不含糊。还多亏了他们俩，否则这农忙时节，长河回不来，咱们两个女人家，怎么支撑的过去呢！”

“这不过是在农忙的时候，这段时间过去了，他们能做什么。一个少爷范，一个小姐派头，让谁伺候呢。农忙过了，还是让他们走吧！”

“娘，咱也不能使唤完了就赶人啊！宋时清虽然不像庄户人家出来的，做的事可不比长水少！”

“好好的，说我做什么。”长水听说提到了自己，急了。

“我做的事情怎的就少了，我可是日日早起，天天晚睡，吩咐下的活，一点都没落下。大哥在家的时候，也不见得有我做的多。我可不像宋时清那个傻子，为了讨好舅舅，命都不要了。”

他做事本来极快，却总是不愿意比别人做的多，每次都是故意拖拖拉拉，然后做的和旁人持平，他才心满意足。虽然耍了滑头，又极不愿意听别人讲他偷懒。

这些时间以来，因为他和宋时清一样大，身量也差不多高，便总是合着做些事情，两人联手，总会省些力气。心里总觉得，大体上，两个人做的事总是一样多的。却每次都是别人夸赞宋时清，连带着褒贬他。

顾奶奶笑呵呵说道：“是，你最勤快了。我的孙子最勤快能干了。”老人家，怎么都是看自己的孩子越看越喜欢。

“这些日子可是吃过苦头了？看你还要不要在家种地，给你找的好好的事业不去做，偏要想窝在家里。”

长水知道奶奶又要说让他去乌口刘师傅家学手艺。所谓的手艺，就是在石头上刻字。在乡下地方，主要就是刻墓碑。每日和老刘头的两个儿子没日没夜的搬石头，砸石头，呆了一个月，连刻刀都没让碰一下。他觉得没趣，便自己偷偷回来了，赌气说以后就在家种田，再也不出去了。

“奶奶，我就想呆在家里，等收成好，赚的钱多了，咱们也再多买几块地，做个小庄主，您就在家做老封君吧！”长水向来嘴巴甜。

顾奶奶听了，自然是乐的嘴都合不上了，比真让她做了老封君还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