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诗（2 / 2）

“梅香来了！”她笑着进屋，拿着几个洗好的香梨，往李梅香和平端手上一人塞了一个，“说什么呢，聊的这么高兴。”

李梅香知道平彩孺是护着自家兄弟的，自住了口，只说“在说铁子读书的事情，要让他好好读书，将来像舅舅一样，为官做宰，我就等着享福了！”说着咯咯一笑。

平彩孺也不去计较她话里的意思，她知道这个干女儿和自己婆婆最亲厚，肯定是要多说一些话哄她高兴的，她没明着说，自己也不好摆脸子。

“我就说还是养个女儿的好，你看梅香给我，给你都带了东西。什么亲孙子、孙媳妇，侄女外甥的，可都没像她这么有心。”

平端脸上讪讪的，她就是那个亲侄女。

李梅香拿出自己带来的一个包袱，说道：“上次去镇上，扯了两块花布，拿来给干娘还有奶奶做衣裳。不知道还有端妹妹，这个颜色重，你也用不了，下次姐姐再给你买新的。”

平端笑说：“多谢姐姐。”

平彩孺翻看着布料，直说李梅香眼光好，布的颜色好看，笑说：“铁子是个聪明的，读书肯定差不了，我瞧见他在外面背诗呢。”

李梅香大喜过望，知道儿子争气，不知道竟然这么争气。不过去了几次学堂，还会背诗啦！压抑住心中的喜悦，谦虚地说道：“他那样小，哪还会背诗呢！干娘听错了吧！”

“怎会听错呢，和长水还有时清，在院子里，背的可大声了，又说又笑的。”

李梅香面上的喜色再也抑制不住，恨不得立时就把儿子拉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再展示一番。往外瞧了一眼，正看见铁子和一个少年往里走了过来。

铁子进屋，李梅香一把拉倒了跟前，半嗔半笑道：“铁子，可都喊过你的婆婆，太婆婆了还有小姑姑了！”

铁子都已见面打过招呼，只是还不认识平端，便颠倒她跟前，奶声奶气说道：“小姑姑！”

平端见他一双大大的眼睛，白里透粉的肉嘟嘟的小脸，怯生生的又带着几分勇敢，见了便很是喜欢。捏了捏他的脸蛋，“乖，好宝贝儿！”将一个大梨塞到了他的怀里。

铁子得了梨，扭头看了看李梅香，见她并没有呵斥，便一下子扑倒了自己娘怀里。

顾奶奶拉着他的小说说道：“铁子，听说你在学堂里学会背诗啦，学的什么？给太奶奶背一背！”

铁子便也不害羞，大声背了出来：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平彩孺不禁又惊又喜，原本以为自己儿子会背诗，不过也就是三四句的唐诗，没想到竟然呜哇呜啦背了这一大通出来，自己全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平奶奶也赞道：“哎呦，我的乖乖，竟然背了这样长，铁子真厉害，这教你的先生也厉害！”

李梅香笑道：“是厉害，原本村里人都说，学堂里的先生连个秀才都不是，还要每个月五钱银子，有些舍不得，现在看来，当真是值得的！”

大家都称赞果然如此。

正在这时，铁子大声说道：“不是先生教的，是这个哥哥教的。”说着跑过去拉了拉宋时清的衣角。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门口一直站了个人。

宋时清双手袖在身前，谦恭有礼，缓缓道：“这个小弟弟可爱又有趣，跑到我跟前要给我背诗。我听了，夸他背的好，他又给我背三字经。我试着教了他几句《大学》里的句子，他也记得很快，便将一整章都教给了他。他资质出众，天赋异禀，世所罕见，夫人一定要好好培养，不要埋没了他。”

李梅香：…

她被宋时清一串文绉绉的话搞晕了，知道自己儿子聪明，没想到还是个天才，半晌，支支吾吾问道：“这位是？”

平端急道：“这个是我爹的书童，平时给我爹研墨，搬搬书的。”

李梅香明白过来，这个看起来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少年竟是那个书呆子舅舅的……书童！看起来也很有文化的样子呀！也并不敢讥讽，去讥讽他，不就是否认他的言辞？否认自己儿子的聪慧吗？顾奶奶觑了她一眼，显然是要她怎样也得拿出个范来的意思。

动了动身子，正色道：“学堂里的先生不是在教《千字文》吗？怎的又背这些？”

宋时清颔首道：“先生说，《三字经》《千字文》这些都是给普通小孩子识字的，因为这些读着有趣又朗朗上口，小孩子比较容易背诵。可是他们背完了，很快就会忘了，整日辛苦，字也不见得学会几个。像铁子这样聪慧的孩子，就可以直接从《四书》教了。这里面的文章是儒学的基础，立意深刻，文雅又有气势，背会以后，还能启发思想，增进智慧，现在这个年纪学也是非常合适的。”

李梅香全然不懂宋时清在说些什么，也不知是真是假，什么四叔启发思想？铁子也是有四叔的，只是大字不认识几个。

难道他说的，比学堂里的先生还要正确？

平端心中觉得好笑，宋时清今天拽起什么文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