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低语（2 / 2）

白玉贞此时，正蜷缩在新主人家里的阳台上睡大觉呢。

现在，没有了吴青来扰乱他平静无波的心境，白蛇就毫不介意自己被困在猫身中，在如滴漏般的点滴中慢慢恢复体力。

而他根本也不知道，吴青在城市的另一边，正气恼地后悔把白玉贞变成彻底的猫身。

因为猫身封印住了所有的妖气，现在吴青连嗅探白蛇气息在哪个方位，都无法做到。

吴青的修为，只是依照千年前的练习，日日自然累积而成的，并没有刻苦去做功课。再加上他自己每每被白玉贞纵容，已不求甚解养成习惯了，所以自身的修为根本就没有什么拓展与纵深。

修为全靠着1000年的时间加持形成。

所以，若是论博学多才，即使是在1000年后，青蛇依旧比不上1000年来未在人世生活过的白蛇门道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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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吴青，只能从王姐家里走出来，原路返回。

吴青一个人在凌晨3、4点的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看着红绿灯上上下下地跳动了四五遍。

他站在马路牙子上，迟迟没走过那条不是很宽的寂静马路。

他在思索着，1000年后，自己到底该以何种方式，跟自己的哥哥相处。

他当下心想着：只要找到了哥哥，他会立刻就把自己的哥哥再度变成人，不想再管自己是不是介意白玉贞跟小优见面了。

唯一的难处，就是怎么向小优解释和介绍白玉贞的身份。

他想起，刚才看见那间已被王姐修葺完毕的房子。

也就只能让自己的哥哥住在出租屋里，而自己去陪着小优，住在她的房子里。这样子，两边的人不用见面，也就不会产生冲突了。

吴青这直线条的脑袋，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思维方式，似乎根本没有设想到会产生什么意外，而且，他也干脆不去假设什么意外。

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哥哥再说。

明明等了他1000年，自己却偏偏这样节外生枝地生事，才不见了白玉贞几日，他自己就已经受不了了。

青蛇当初那份信誓旦旦的，想要报复白蛇的心思，都已被日益沉重的思念所压垮，碾碎，碎成粉末。

现在，什么都不敌他再度看见昔日自己与白蛇在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日子，能够重现人间。

吴青回到小优的别墅时，她早已在悄然服下吗啡后安然躺下。

可当她躺在偌大的床上，墙上的钟摆声却似放大了一百倍，在她的耳畔来回摆动，像是在静默地倒数着她生命尽头丧钟的敲响。

她不知道，自己逝去时，到底会有多少人，会真心地吊唁她。

现在，她还有一颗还在蹦跳的玲珑心，一双还可视物的明亮眼睛，一对还在喘气的鲜活肺管。

吴青摸回到了床上，在朦胧的月光中，小优闭上眼睛装睡。

她不知道吴青半夜三更跑出去干什么了，可她现在确实是无所谓了。也许，死亡的终极意义，就是能让生命中一切原本迫切至极的追问，都能坦然以对，心态释然吧。

青蛇侧身躺下，从小优的腰后抱住了女人。

小优分明听到了吴青在她脖颈后，正哀哀地叹气。

“哥哥，我会把你变成人的，你快回来吧。”

小优心里有火花闪现了一下，吴青的言语虽然很模糊，可她确信，吴青的每个词语，都听得真切清晰，自己的耳朵没有骗自己。

把哥哥变成人？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原来，她观察到的吴青的失魂落魄，是有原因的。

那只猫，不是猫；那吴青，能把猫变成人的东西，还会是正常人吗？

若那只猫和吴青，如果都不是人的话，她反而想在临死前亲眼目睹一个奇迹呢。

吴青，果然时时都能给她制造惊奇和惊喜。

她感谢他能在临死之前告诉自己，这个世界的另一部分真相。

小优开心极了：她终于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非人的存在。

不知怎么地，小优听完了这句话之后，真是解了她好久以来好大一个悬疑——吴青那么在意一只猫，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于是，小优就像吃了安眠药一样，原本紧绷着的身心都突然放松了下来，睡意也稳稳地袭来，将她推入梦境，试图抚慰着她疲惫挣扎的心。

小优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如此残酷无趣，冷漠不仁，不可撼动；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着被深深隐藏起来的意外之喜。

很快地，过几天后，小优就要跟姜华见面了。

跟他面对面地谈判，做出最后的摊牌，将是不可避免的。

就算是拖着最后的病体，她也要拼上十分的力。

只要她还有最后一口气，她就要为自己争回最后的尊严。

神天菩萨，至尊佛祖。

她都虔诚敬拜过，自觉一生平淡无奇，平生事迹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红尘俗人，不值一提，自愧弗如花草之灵秀。

最后时刻，她不贪不问，只想求个心安。

她敬启生平，无功无过，唯有一个问心无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