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走失（2 / 2）

顾行舟一边开车一边接上蓝牙耳机打了几个电话，时安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依稀能听出来是拜托几个朋友帮忙找人，又托了层关系联系上了C市市局的局长，对方答应了调动警力和监控搜索小孩的行踪。

时安在紧张之余又不免心惊，他一直以为顾行舟回国才不到三个月，应该还没有站稳脚跟，目前看来似乎完全不是如此，哪怕才回国没多久，顾行舟的关系网已经不是时安这个在校大学生可以轻易比拟的了。

顾行舟挂了电话，看见时安呆呆的坐在副驾驶，以为他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单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担心，肯定能找回来。”

时安看着他傻乎乎地点了点头，此时离他们上车刚好过去二十分钟，在这短短二十分钟内，顾行舟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做出了合适的部署，林昊然被找到的几率大大上升。

“其实不是六点，”时安静静地看着车窗外光影璀璨的夜景，此时的C市已经完全入夜，夺目的霓虹和流水般的灯光下隐藏了太多的神秘与危险，让时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然然他……他的钢琴课在早上九点，他昨天就向我请假了。”

“……是，”顾行舟叹了口气，小朋友还是太聪明了，没能瞒过去：“但肯定会没事的，你放心，就算他离开了C市，我也能帮你找到他。”顾行舟单手握着方向盘，再度握住了时安的手，他的手像C市的夜色一样湿润又沁凉。

林昊然失踪的时间绝不能从何蔚提供的下班时间六点半开始计算，小胖子从昨天就打电话给早上九点的钢琴课请假，说明他至少应该是早上九点上下出的门，虽然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但是看起来小孩似乎并没有受人胁迫，是完全出于自愿出门，这或许算是唯一一个好消息。

只是这样看来……顾行舟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机械手表，镶嵌着蓝宝石的指针正缓慢的向数字九滑动。

林昊然至少已经失踪超过十个小时。

顾行舟和时安赶到林昊然家里的时候，只见房门开着，何蔚披散着头发坐在沙发上，神经质般地咬着自己的指尖。她早上出门时化的精致的妆容已经完全花了，眼线顺着泪水在脸上留下了两条黑色的痕迹。指甲更是被她自己咬得鲜血淋漓。

“林……妈妈？”时安敏锐的察觉到何蔚的状态不太对，小心翼翼的叫她。

何蔚闻言抬头，从凌乱的发间露出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时……时老师，然然他还没有回来。”

时安坐到他身边，把手搭在女人瘦弱的肩膀上：“您别着急，我们已经联系上警察了，警察说可以帮我们找，现在已经在找了，然然肯定很快就能回来。”

“正在查监控呢，现在监控这么发达，肯定能找着的。”时安轻声细语的安慰道。

顾行舟站在门口，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何蔚和这个被称作“家”的两室一厅，何蔚之前发给时安的照片是一张她和儿子的合照，照片里的女人神情温柔，体态略微有些丰腴，现在她却身形消瘦形容憔悴，眼角和唇边有化妆品掩饰不过的细小皱纹，这些并不是在孩子走丢这短短数小时内能急出来的，这个女人的状态看起来应当是遭受了长时间的痛苦，可是这个小小的两室一厅却布置的细致又温馨，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精神憔悴的人生活的地方。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个家庭或许确实曾经幸福美满，但至少在今天之前，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故，才让这个母亲如此消瘦憔悴。

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他看了一眼屏幕，警方那边已经倍数播放了火车站和汽车站今天一整天的监控录像，使用人脸识别系统和林昊然的照片进行反复对比，并没有发现小孩的踪迹，根据何蔚提供的林昊然经常活动的地点附近的监控显示，也没有看见林昊然的身影。

肯定是漏掉了哪里。顾行舟心想。

夜风清凉，撩起了窗帘，露出放在窗台上的一张合影，合影里何蔚与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一起，将林昊然夹在中间，笑的温婉又甜蜜。

顾行舟心里一动。

“不好意思，”顾行舟打断了何蔚的抽泣，“请问小孩的爸爸呢？小孩走丢这么严重的事，他怎么不在场？”

“然然爸爸在非洲工作！”何蔚状态不好，时安忙替她解释道：“他一直外派，但然然说……”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望向何蔚：“然然说，今天请假是要和妈妈一起去机场接爸爸回家的。”

何蔚的目光放空，涣散的盯着前方，她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血，可她依然一动不动。

时安急道：“是不是然然爸爸把然然接走了？”他越想越有理，“然然之前也和我说过，爸爸以前也是这几天放探亲假的，会不会是爸爸把然然接去玩了没有告诉你？你给然然爸爸打过电话了吗？！”

“不会的，”何蔚从嗓子里硬生生地挤出几丝声响，她的眼睛透过时安，死死地盯着窗外缥缈的夜色：“他爸爸，不会带他出去玩的。”

时安敏感的闭了嘴，看她坐在那里，脆弱的好像一块伤痕累累的水晶，似乎被夜风一吹就会立刻破碎，她的脸上出现一种似梦非梦般的神情，片刻后又清醒了过来，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时安的手背上。

何蔚的喉咙里漏出两声仿佛是呜咽般的喘息，她艰难的将手握成拳，抵住自己的下颌，好叫它不再难以控制地抖动：“然然爸爸，已经不在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也不会……再带他出去玩。”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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