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回朝(二)（2 / 2）

昭苏一声令下，便是一声整齐的闷响。

昭苏点好人，叮嘱：“记住，狭缝之中情势万变，不可只留心于前方，四处皆要留意。”

“撤刀，换狼牙棒！”

“全体跟我来！只要发现异处，立刻攻击。”昭苏道，“来四个人。”

昭苏话音刚落，队首四人立马出列。

“将火把榜于长刀刀柄上，探路，防止埋了火雷。”

一队人就这样进了狭缝。

曼陀峰上烈火还在烧着，但是已经听不见惨叫了，队前四名士兵探着路，一行人，谨慎地向前挪动着。

“小心！有火雷！”一名探路的士兵突然瞧见地上窜起一溜火花，惊道。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们发现，前方五步之外，岩壁被人凿去一些，贴着凹进去的岩壁藏了不少墨甲士兵。

“幸好山壁高耸，狭缝曲折，不然这西北风刮着，难免要被这火雷的烟迷了眼睛。”昭苏暗忖着举起手中狼牙棒，他不知前方是否还有火雷，也不好冒进。

等惊爆声歇下，浓烟微散，昭苏知道不需再探火雷了，因为前方，密密匝匝，全是敌军。

“洛木生！即刻返营抽调一千人手来援！”昭苏说完，率先向敌军冲去，全力拼杀。曼陀峰顶投射下来的昏黄火光映着这片狭窄的战场，血珠代替露珠，凝在这山壁野草的叶子上。

“元帅！”洛木生看着已被五个敌兵围住的昭苏，目眦欲裂，又瞧了瞧那黑压压一片的敌军。片刻不敢耽搁，回身就跑。

不知道拼杀了多久，昭苏只觉得有亮光了，但是却分不清头顶映下来的是火光还是晨曦。

血一次次溅上脸庞，又一次次干涸成痂。连睫毛仿佛都糊上了一层粘稠的鲜血，很重，重地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他觉得嗓子哑地难受，仿佛灌满了沙子与尘埃。

狭缝曲折，根本看不到出口。

神卫营和他们的统帅，在敌军和战友的尸体中，坚定地步步前进。

当初被挑选进神卫营，是涤荒荡合的男儿多大的荣光！可是荣光背后，永远是必须背负起来的责任和尸骨累累的血海。

家国在后，敌寇在前，铮铮男儿，誓死不退！

此为涤荒荡合之志，也当为大晋男儿之志。

局面看似胶着，但是昭苏仍带着军队一步步地，坚定地，逼近峡谷另一边。

战争是什么？发动战争的目的很多，赢得战争的手段很多……但是战争的过程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戮。

渐渐地，情势有了明显变化，敌军涌上来的速度慢了许多，且明显军心不稳，动作犹豫……好像能听见敌军部队后方传来阵阵杀声，敌军溃败之势至此大显。

他赶到了。

昭苏想。

昭苏面前最后一个敌人倒下，他抬头。

他看见了成慕，和他背后的一线晨光。

“当啷”一声，昭苏丢开武器，动了动已经僵硬虚握的拳头，然后眼前一黑。

成慕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就凑着脸往面前的狼牙棒上砸去，赶忙上前扶住，踢开狼牙棒。然后他就看见了昭苏背后一道狰狞的长口子，皮肉翻卷，正血流如注。

世人都说他是百战不殆的战神，是大晋北境无法攻破的天险城墙。

可是，哪有什么战神，什么铜墙铁壁？他也是人，是肉做的。会流血，会累，当然，也会死。

成慕看着跟见了鬼一样的目光凶狠满身血污的洛木生，一手托着昭苏，一手费力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朗声道：“昭帅信物在此！我并非细作，此乃我与昭帅的计策！”

洛木生眼中警惕犹存——他此刻已经有些杀红了眼，他死死盯着成慕，握了握手中的狼牙棒，又步履不稳地走近了几步。

成慕突觉胳膊一紧，只见昭苏费力支起身子，嘶哑着声音喊了一句：“军师……无罪！”

洛木生的理智被昭苏沙哑干涩的声音唤醒，连忙要上前扶住昭苏，却发现昭苏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成慕也没理洛木生，直接将昭苏抱起，抱出了狭缝，安放在一处担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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